第二章 你曾經是我的夢想(3 / 3)

“阮少還在嗎?”

陳姨點頭:“就在樓下等您一起吃飯。”

容歆聞言立馬下樓,他正坐在餐桌旁,換了一身休閑的裝扮,白色的羊毛針織衫和灰色的休閑褲,頭發軟軟地貼在額頭上。

容歆膽大包天地想著:真是夜裏惡魔,白天天使。

他放下手裏的平板電腦,往容歆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呼吸一滯,立馬坐到他身邊。

“謝謝你,那個畫……”

“食不言。”

……

容歆默默地將所有的話吞進肚子裏,睜大眼睛看著他。他微微皺眉,放下手裏的筷子,語氣冰冷地說道:“說。”

“你說食不言的。”

他的目光更加淩厲,容歆笑了笑,指了指樓上。

“那個畫是你幫我補色的?”

阮淮崢眉頭一皺,給了一個“自以為是”的眼神,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容歆隨意地聳了聳肩,故作不經意地說道:“沒想到你家還有田螺姑娘呢,隻是這田螺姑娘不做菜、打掃屋子,反而幫忙補色。”

“吃完送你回去。”

容歆閉上嘴巴,低頭專心吃飯,再說兩句,她可能直接就被阮少爺扔出去了。

“送誰回去啊?”

徐之才從門口走進來,看到有個女人的背影,立馬興奮起來,這可是阮淮崢的家啊,阮淮崢的家出現了女人?

“阮少爺也開始沾染紅塵了?我一直以為你……容……容歆?”

徐之才似乎受到了驚嚇,用一種很驚恐的眼神看著容歆。

容歆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隻有阮淮崢依舊神色如常。

“你有什麼事?”

“我……”徐之才的目光還落在容歆身上,表情沒有剛剛驚悚了,變得有些深沉,“沒事。”

他說完才將目光移到阮淮崢的身上,在他們倆之間徘徊了很久。

“我送容歆回去。”徐之才從阮淮崢身後走過來,忽然彎下腰,對容歆輕聲說道:“想想我之前說的話,我不希望我的兩個兄弟為了這事而有間隙。”

“你想多了。”

“希望如此。”

徐之才直起身,瞥了眼容歆。

“走了。”

徐之才臉色很不好地關上車門,從看到她到現在,他的臉色就沒有好過。

“容歆,你知道沈蕭和沈辰明決裂了嗎?”

容歆臉色一變,回想前幾天見到沈蕭,他似乎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什麼時候的事?”

“從烏鎮回來就鬧翻決裂了。”徐之才諷刺一笑,看了容歆一眼,“你還真有魅力,不僅讓沈蕭和他哥鬧翻,現在還能待在阮淮崢家。”

容歆聽明白了他話裏的嘲諷,也清楚了他生氣的原因,是怕她破壞他們兄弟的感情。餐桌上剛剛阮淮崢說的話也得到了解釋,原來是這樣。

容歆微微勾起唇角,語氣有些自嘲:“我還沒那本事。”

【6】

那天從阮淮崢家出來,容歆忘了將畫板帶回去,第二天她泡在圖書館裏,正在看書的時候,被穆青青一個電話叫回了畫室。

她剛走進畫室,就見那幅畫不容忽視地架在畫室的窗邊,畫室裏擺放著很多畫,不知為何,她進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它。或許是畫裏的那個人根本不允許別人忽視他。

白色的窗簾被風吹起,陽光透過窗簾照射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的光線給他平添了幾分特殊的氣質。空氣中彌漫著顏料的味道,仿若下一秒他就會從畫中走出來。

穆青青站在那幅畫前,捂著嘴,難以置信地看著它,聽見聲音,回頭看向容歆。

“歆姐……這個是……”

容歆沒說話,走上前用白布將畫蓋了起來。

穆青青指了指畫,又指了指自己,手忙腳亂,口齒也不清楚了:“不是……剛剛畫上那人是阮淮崢?”

容歆看著她,沒否認。穆青青得到了肯定的答複,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

“你畫阮淮崢?”

“怎麼了?”

“阮淮崢不是沈蕭的朋友嗎?歆姐,你明知道沈蕭喜歡你,你還去畫阮淮崢,這樣不太好吧?”

她直勾勾地看著容歆,這句話說得很清楚連貫,語氣還帶著她從來沒有過的堅定,眼神是別人看容歆時常露出的眼神。

批判,每個人都把自己放在道德的製高點,看她所有的行為舉止甚至長相穿著都覺得不對。她就應該按照他們所想的那樣生活,不停地打工,穿著破爛老舊的衣服,戴著厚重的近視眼鏡,膽小得不敢和任何人接觸,讀著一所平淡無奇的學校。因為她生活在這個社會的最底層,理所當然地覺得她沒有受過很好的訓練,她考上國美一定是通過特殊的手段。

容歆揉了一下穆青青的頭發,心中有些苦澀,走出了畫室。她拿出手機撥通杜行的號碼,隨意找了張長椅坐了下來。

杜行對於容歆主動給他打電話感到很意外。

“天上下紅雨了嗎?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

“有一個男生喜歡我,怎麼拒絕都擺脫不了。昨天有人告訴我,那個男生為了我和他哥決裂了。”她有氣無力地倚在椅背上,“而剛剛又有人說我。”

“你什麼時候這麼在意別人說什麼了?你問問自己是真的拒絕不了還是沒下狠心拒絕。”

杜行這句話問倒了容歆,她對沈蕭真的很容易心軟。

“如果狠不下心拒絕,為何不試試呢?”

容歆握著手機的手微微收緊,眸子裏透著迷茫,她不自覺地重複著他的話:“試試嗎?”

杜行笑了笑,對這樣的容歆感到新奇。

“昨天什麼時候睡的?”

“兩三點吧,不記得了。”

“幾點醒的?”

“快九點。”她忽然意識到最近連失眠的情況好像也好了很多,杜行當然也意識到了。

“我不知道是誰改變了你,但最近你是不是覺得睡眠情況好了點兒,反社會的人格也輕了點兒?我和你談話的過程中,你說話的口吻都變得溫和了很多。”他頓了一下,語氣變得很認真,“容容,試著打開自己的心,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你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壞。”

【7】

容歆坐在西湖邊吹風已經吹了一個小時,四月的春風並沒有想象中的和善,更何況天空還陰沉得可怕,隨時都有可能倒一盆大雨下來。

容歆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拿著相機、已經擺了無數個姿勢在拍她的沈蕭。真不知道誰是模特,居然攝影師本人擺了無數個姿勢,而她已經維持這個姿勢至少三十分鍾以上了。

“再一張就好,真的特別美!”

她的臉都被風吹僵了,到底哪裏美?

容歆冷眼朝著鏡頭一掃。恰逢周末,西湖邊的人很多,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們。

“好!”沈蕭抱著相機,獻寶似的舉到她麵前,“你看這張是不是拍得很好?這長裙飛起來,你淡漠的表情與風雨欲來的背景融合得超級棒。再看看這張,這個眼神簡直太有內容了!”

那是被凍得火大,在用眼神殺你,確實很有內容。

容歆看著一張張照片,拍得比她想象中好很多。

她看著照片裏的自己,她似乎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臉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

沈蕭忽然站起來,脫下自己的外套,將外套披在她肩上,搓了搓她凍得發紅的手,愧疚地看著她。

“是不是很冷?”

雨絲飄落,烏黑的天空,雲層低得嚇人,容歆眨了眨眼睛,抽出手,擦了擦落在睫毛上的雨滴,耳邊突然響起杜行的聲音。

“試著打開自己的心。”

沈蕭見容歆沒有說話,以為她被凍得不高興了,又抓回她的手,塞進他的毛衣裏。他低下頭,認真地看著容歆,語氣小心翼翼:“暖和了一點兒 嗎?”

被沈蕭抓住的雙手貼在他最內層的衣服上,隔著薄薄的布料感受著他的體溫,手下正是心髒的位置,而此刻它正撲通撲通跳動著,像是在用行動告訴她,它的主人此時此刻真的很緊張。

不知是被他的真誠感動還是真的暖和了一些,容歆點了點頭。

“很暖和。”

她看著他,突然回握住他的手。

沈蕭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隨後又被欣喜替代。

“容歆……”

“我努力喜歡你試試。”她笑了笑,對他說道。

沈蕭有些難以置信,隨後開心地將她抱起來轉了個圈,興奮得語無倫次了。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我真的太開心了!”

容歆看著他高興的樣子,自己好像也變得開心起來。

她對自己說,試試吧,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他一個機會,或許結果會出乎意料呢?

城西CBD(中央商務區)裏最高的那棟樓,在頂層能俯瞰這座城市。

程東從門口進來,見阮淮崢正站在窗邊看著路上因為下雨而行色匆匆的行人,於是快步上前將手中的檔案袋遞給他。

“您要求查的容歆的資料,她是S市人,親生父母不明,還沒有查到,三歲時被送到福利院,五歲時被容華收養,然後一直跟著容華學習,十七歲以專業第一的成績考進國美國畫係。但她十五歲的時候因為容華染上賭癮,容華妻子覺得她是喪門星,就把她趕了出去,這麼多年一直是自己打工賺學費,而且……”

“行了,剩下的我自己看。”

程東愣了一下,隨即離開。

阮淮崢拿過檔案袋,拿出裏麵厚厚一疊文件。

首先是容歆的現照和兒童照,阮淮崢看著這兩張照片,神色不明,一個身世可憐、寄人籬下的孤兒,一個世故又勢利的女學生。

“容歆,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