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沒想到你這麼青澀(2 / 3)

當然沒有人說過他很溫柔。

認識阮淮崢的人對他最多的評價就是冷漠、冰山、傲慢、氣場強大……

這麼一看,連褒義詞都少得可憐。

忽然有個人和他說他很溫柔,冷靜自持如阮淮崢,一時也不知道作何反應。他避開容歆的視線,快速轉身走出門,掩飾已經變紅的耳朵。

阮淮崢倚在門口厚重的木門上,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常年不笑的臉被這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弄得有些扭曲。

“很溫柔?”

他身上有這三個字?

容歆看著他急速走開的背影,皺了皺眉頭,不滿地撇了撇嘴。

“誇了他,居然不說謝謝,真是一點兒禮貌都沒有。”

【3】

容歆在房間醒來的時候,屋外還淅淅瀝瀝地下著雨,她看著床上的雕花,一時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回的房間。

難道是……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將腦子裏那些奇怪的東西拍走,然後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不過,宅子裏除了阮淮崢,應該也沒有別人會將她抱回房間了。

她打開窗戶,水汽夾雜著花香向她襲來。

院子裏有座涼亭,上麵綴滿了紫藤花,因為這兩天下雨,四周的地上也掉得到處都是。阮淮崢坐在亭子裏,穿著白色的毛衣,遠遠看去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放下手裏的白玉蓋碗,緩緩抬起頭朝她的方向看過來。容歆臉一紅,關上窗戶,收拾好匆忙走了下去。

“這就是你說的拱橋?”

“你吃青團子嗎?”

兩人同時出聲,容歆將目光從路邊賣青團子的阿婆身上收回,看了眼麵前的橋,又看了眼背著畫板的阮淮崢。

阮淮崢正看著放在籃子裏的青團子,又看了眼阿婆被染成綠色的手指,眉頭皺了皺,還沒出聲,容歆就跑了過去。

她笑看著阿婆,拿了看起來最圓的兩個。

“我要這兩個,多少錢?”

阮淮崢皺著眉頭走到她身邊,似乎對這個青色的、軟乎乎的東西充滿了排斥,但是在掏錢的時候毫不含糊,阿婆剛說多少錢,阮淮崢就直接拿出了錢包。

容歆沒跟他客氣,站在一邊剝著上麵的透明塑料紙,餘光偷偷地看著他,然後趁他不注意,將剛剛剝好的青團子塞進他嘴裏,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跑開。

阮淮崢一愣,感覺著嘴裏黏乎乎的東西,全身僵硬得動彈不得。

容歆見他似乎真的很反感的樣子,心裏七上八下,最近兩天和他相處有些得意忘形,忘記他本來的脾氣是什麼樣了。她縮著肩一步步上前,踮起腳將他嘴裏的青團子拿開,立馬低頭,十分真誠地道歉。

“我隻是開個玩笑,不知道你這麼討厭它,真的對不起,實在對不起。”

他垂眸看著她低著的腦袋,身後是來來往往遊客的聲音,身旁是小販的叫賣聲,還有打在屋簷上的雨滴聲,他的目光從冰冷淩厲慢慢變得溫和。

阮淮崢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緩緩抬起來,緊緊地盯著她忽閃忽閃的眼睛。

“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對我?”

每個字像是結了冰一樣砸在容歆的心上,她不受控製地顫抖了一下,到底是什麼讓她覺得阮淮崢很溫柔啊?明明還是可怕的冰山大魔王。

她閉上眼睛,躲開他駭人的目光,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忽然她的唇上一暖,帶著軟糯的觸感,隨後嘴唇被什麼抵開,青草的味道和甜膩的豆沙味在口腔裏蔓延開來。

她猛地睜開眼睛,眼前是無限放大的阮淮崢的臉。她雙腿一軟,他及時將她抱緊,隨即便鬆開了她。

容歆捂著嘴唇,後退了兩步,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阮淮崢好似沒事人一樣,將傘撐開,走上拱橋。容歆繼續瞪著他,還沒平靜下來。

她追上前,拉住他的衣角。

“你為什麼吻我?”

“隻是把青團子還給你。”

她嘴裏的青團子還在,本來還沒反應過來,被他這句話嚇得直接咽了下去。這下,容歆的臉色更難看起來。

“你……”

阮淮崢將傘撐到她頭上,彎下腰與她對視,沒拿傘的那隻手幫她撥了一下淋濕的發絲,隨後微微啟唇。

“沒想到你這麼青澀。”

他的話音剛落,容歆拍開他的手,仰著頭瞪著他,似笑非笑。

“怎麼讓你失望了?我就該熟練嗎?”

容歆說完就勾上他的脖子,將自己的唇送了上去,用盡蠻力在他唇上一番蹂躪。

她擦了一下自己的嘴,挑眉看著他。

“熟練嗎?”

阮淮崢目光深沉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不,非常青澀,青澀得可怕。

隨後的時間裏,兩人的氣氛尷尬極了,還好兩個人麵對畫畫還是專業的,用極快的速度架好框架。等到畫完回到客棧裏,那天給容歆蘇合香酒的四叔驚訝地看著濕漉漉的兩人,立馬又去煮了兩碗。

他嘴裏還不停地嘀咕著:“就不能在房簷下嗎?走廊裏也好啊,怎麼會淋成這樣?”

容歆低著頭乖巧地捧著碗,不發一言,難道告訴他因為追求浪漫,他們雨中親吻,所以都淋濕了?

這麼說自己都不能相信。

【4】

容歆趴在椅背上,累得連一根手指都不想抬起來,雙眼無神地看著畫布上的阮淮崢,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那軟糯的觸感還在。她突然沒由來地惱怒,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專心畫畫,想想參加畫展的名額。可剛剛那個場景好像自動存入腦海一般,沒事就要自己出來自動播放一下。

身後不知何時進來一人,從她嘴裏將畫筆拿出,在顏料盤上兌了兩個顏色,在畫布上她糾結了很久的地方填滿了顏色。

容歆看過去,來人正是阮淮崢,又將目光移到畫布上,心裏感歎這顏色用得恰到好處,畫出了她心裏所想的煙雨江南和美好少年。又不免有些失落,果然世家出來的就是跟他們這種人不一樣。

“你不畫畫真可惜。”

明明畫得那麼好,卻走了另外一條路,她都能想象他家裏人覺得多麼可惜了。

阮淮崢不以為然地繼續拿著顏料盤和畫筆,在畫布上畫著。

“沒什麼可惜的,興趣當成事業就太累了。況且我興趣還那麼多。”

他畫畫的樣子很好看,容歆看多了在畫室熬了幾天幾夜、為了一幅畫把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突然看到連畫畫都能這麼優雅又高貴的人,她忍不住撇了撇嘴。

“徐之才看到你這樣會氣死的。”

“嗯?”

“他可是為了一幅油畫作業都能出賣兄弟的人啊。”她想了想,這幾年真的極少能看到徐之才認真地畫畫,“他為什麼要學國畫啊?”

阮淮崢轉身看了容歆一眼,見她將下巴擱在椅背上,夕陽的餘暉正好從窗戶的細縫中鑽進來,照在她臉上。

白皙的臉龐被曬得微紅,眼睛眯著有些慵懶,她身上有種別樣的乖巧。他眸光微閃,愣了幾秒,才又回到畫布上,過了良久,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他母親是國畫老師出身,後來轉做藝術品收藏,從小就想把兒子培養成國畫大師,之才從小就和我一起學畫,基本功很好。”

這些都是容歆第一次知道,原來徐之才是和阮淮崢一起學的畫啊,基本功肯定很好,就算再有錢,沒有真本事也進不了國美啊。

“那他和你誰畫得好?”

“你說呢?”

容歆笑了笑,心裏早就知道了答案。

“肯定是你。”

一眨眼在周莊已經待了三天,雖然這幾天幾乎沒時間睡覺,可不知怎的,她覺得很幸福。一想到馬上要回去麵對的事情,她就癱在椅子上,歎了口氣。

“啊……真不想回去,畫能快遞給文清嗎?”

他拿著畫筆敲了下她的腦袋,她捂著腦袋抬頭看過去,隻見他一如既往地麵無表情,目光裏多了幾分平時沒有的認真。

“怕什麼,我會幫你。”

是啊,怕什麼?不過是被甩了,又不是沒有被甩過。不過是又少了個朋友,本來她也沒有過朋友。生活還會照舊,一切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更何況,眼前的這個人正認真地對她說會幫她。

容歆笑了笑,跪在椅子上,腦袋往阮淮崢的方向湊了湊,聲音很小,說話吐出來的熱氣阮淮崢都感受得一清二楚,聲音也聽得真真切切。

她說:“我想親你。”

【5】

結果當然沒親。

阮淮崢臉色一沉,將顏料盒放在桌上,扔下四個字,帶著一身寒氣走了出去。

“不知廉恥。”

容歆聳聳肩,拿起畫筆繼續畫,果然這才是阮淮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