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曾飛蛾撲火過(2 / 3)

他抓著我的手,帶著我在海灘上奔跑。那一刻,海風輕柔地拂麵而來,

我天真地認為,那是我長這麼大以來最幸福的時候。

喬信禹將我帶到礁石後麵,神神秘秘地對我說:“你把眼睛閉起來。”

我聽話地將眼睛閉起來,喬信禹抓著我的肩膀,讓我麵向大海。

“可以了。”他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我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夕陽的餘暉灑在海麵,使得寬廣的大海多了一份神秘感。

“真漂亮。”

那個時候,滿懷少女心的我覺得那樣的場景很漂亮。

隻是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我之所以覺得漂亮,是因為正好的風景旁邊有正好的他。

“嗯。”喬信禹靠著礁石,雙手放在腦袋後麵,眼睛盯著海平麵,說,“黃昏是一天結束時最美的時候,沈木兮,你想不想在一天結束時最美的時候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說完,他的眼角餘光瞥向我,直入我心底,看得我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什麼……有意義的事情?”我小心翼翼地詢問。

喬信禹嘴角微微上揚,一抹不羈的笑容在夕陽下化開。

我癡癡地看著他,像是在看著一幅不可比擬的畫。

忽然,喬信禹朝我走近一步,沒有遲疑地俯下身來,漸漸擋住夕陽的餘暉,直到一個溫軟的吻落在了我的嘴角。

我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仿佛快要破體而出。

喬信禹緩緩抬起頭,夕陽的餘暉再度從我們中間投射過來,他咧開嘴,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海風將他的頭發拂起,他說:“沈木兮,我們交往

吧。”

像是一道光束貫穿我的大腦,我的腦子一片空白,除了方才他說的那句話。

不等我回答,喬信禹就將我攬進懷裏。他摟著我的肩膀,陪我在沙灘上漫步,潮水湧上來,漫過我們的腳踝,又退了回去。

“我知道你也喜歡我,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他霸道地宣布著,令我無法拒絕。

我咬著下嘴唇,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你?我從來都沒說過。”

我一句話就不小心將自己的心事全部抖摟出來,喬信禹在夕陽下笑得很張揚:“哈哈哈,男人的直覺啊。”

我那時看著他的側臉和嘴角自信的微笑,覺得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曾經的某個時刻,我們都單純地認為那將是永遠,卻沒有料想時間之刃的殘酷,足以將永遠劈成此生無緣。

回憶將我淹沒,我靠在肖安寧的懷裏,輕輕咬著食指,倔強地不想哭出聲。

肖安寧抱著我,罵了喬信禹足足十分鍾。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奈起身去找了根樹枝,讓我把不開心的事情寫下來,寫在沙灘上,讓潮水帶走,那樣就不會難過了。

我深信不疑,也認為潮水能把不快樂永遠帶走。

那天晚上,我沒有回去,喬信禹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我,連一句解釋都

沒有。

我在酒店湊合了一晚,蘇奈和肖安寧一直陪著我。第二天,我頂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去上課,整個課堂上,我都無精打采。

吃午餐時,我味同嚼蠟,最後“啪”地一下把筷子拍在桌上,對蘇奈說:“奈奈,你能不能幫我找個房子?”

“你要搬出去?”蘇奈和肖安寧異口同聲地問我。

“搬!”我點頭說道。

肖安寧一拍桌子,義正詞嚴道:“對,就該搬,誰要跟那種負心漢住一起!木兮,我也幫你找。”

“好。”我嘴上應和著肖安寧,眼神卻慢慢地暗了下去。

我的左手一直捏著兜裏的手機,它一刻也不曾響起過,一刻也不曾振動過。許是喬信禹有意出軌呢?他本來就很招女孩子喜歡,身邊優秀的女孩子數不勝數。

想到這裏,我的眼眶再度泛紅,忙低下頭吃飯,以此來掩蓋自己的情緒。

當天下午放學,蘇奈就給我打了電話。

“木兮,你來江西中路,我看到一間房子,挺不錯的,你過來看看。”

“好。”我掛了電話,搭地鐵直奔江西中路。

蘇奈在小區門口等我,我到時,望著這片小區,疑惑地問:“你確定我能付得起房租?”

“進去看看。”蘇奈眉毛一挑,轉身往小區裏走去。

我急忙跟了上去,心下有些遲疑。

這個小區叫清水灣,位於本市最大商圈,我就算每周做直播,隻怕也付不起昂貴的房租吧。

蘇奈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說道:“你不用擔心房租的問題,我已經跟房東阿姨商量過了,她是想找個女孩子跟她女兒同住,她怕她女兒孤單,所以才低價出租的。你要慶幸我找到了這麼好的位置。”說著,蘇奈熟練地摁下電梯上行鍵,進了電梯。

我連忙跟進去,問:“你問了水電費嗎?”

“包水電。”蘇奈笑道,“房東阿姨說,反正她女兒一個人住也會用那麼多水電,所以不算你的。”

我幹笑了兩聲,不太敢相信,畢竟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開門的是一個滿麵春風的阿姨,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熱情地將我迎了進去。

“右邊這間是我女兒的房間,左邊這間是你的。來,小姑娘,你過來。”房東阿姨牽著我的手,給我打開房門,過分的熱情讓我有些招架不住。

房間上等,我看著手裏的租房合同,難以置信地確認道:“阿姨,這房子不會鬧鬼什麼的吧?這租得也太便宜了。”

蘇奈用胳膊肘捅了捅我,說:“怎麼說話呢,阿姨是想找個人陪自己的孩子,又不是專門租給你住的。”

房東阿姨倒是沒見外,笑著說:“沒事,小姑娘嘛,多一個心眼是好事。這房子是我女兒買的,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想著是跟女孩子同住,房子又是她自己買的,問題應該不大,於是說道:“好,阿姨,我簽字。”

“真乖。”房東阿姨一副跟小孩子說話的口吻,笑眯眯地看著我,說,“有什麼需要的就直接找我孩子,找我也可以,把這裏當作自己的家。”

“好。”我不再多疑,迅速簽下合同,付了三個月房租,準備回去把東西搬過來。

喬信禹不在家,家裏還跟昨天一樣。臥房的被子被揉成一團,蜷縮在床尾,地上的鞋子歪七扭八地擺放在床邊,廚房裏還有喬信禹吃完的泡麵盒沒有收拾。

我默不作聲,走過去把所有垃圾全部清理掉,然後將房間裏裏外外收拾了一番。

“幹嗎還要幫他收拾屋子?”肖安寧踢開門邊喬信禹的鞋子,一臉怨氣。

“給他做最後一點兒事吧。”我淡淡地說道。

從昨晚我離開這裏後,喬信禹一直沒有聯係過我,一條短信都沒有。我不知道是可笑還是可悲,這段感情快要結束了,卻沒有一個人出來挽留。

收拾完房間,蘇奈和肖安寧幫我把東西搬上了車子,蘇奈開車送我去新租的房子。

在新房間裏折騰了兩個多小時,總算把一切都處理好了。

晚上九點,送走蘇奈和肖安寧後,我趴在床上,握著手機發呆。

手機屏幕上是喬信禹高三時候的照片,他盤著腿坐在鋼琴室的最後麵,

耳朵裏塞著白色的藍牙耳機,兩眼望著窗外,像是在望著一個故事。

這是喬信禹強製性設置在我手機裏的,他很霸道,說這樣我可以天天看見他,就不會忘了他。

可是現在,這個說讓我不要忘記他的人似乎已經忘記我了。

我滑動著手機屏幕,將壁紙換成了我和蘇奈、肖安寧的合照。

我將腦袋埋在胳膊圈裏,思緒泛濫,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翌日醒來時,我和被子裹成了一團。

我揉著惺忪的雙眼,迷迷糊糊地爬起來,鞋子也穿反了,摸索著往衛生間走去。

以前都是被喬信禹叫醒,現在卻被尿意叫醒,這種天上地下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我半眯著眼,打開衛生間的門,眼前的人影卻讓我的困意頃刻間蕩然無存。

我瞪大了眼睛,尷尬從心底蔓延到了臉上。

眼前高大頎長的身影背對著我站在衛生間裏,裸露的上半身,健碩的肌肉展露無遺。

我的視線漸漸往下移去,小便池裏還有清晰入耳的聲音。沒錯,他在方便,正在方便,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啊!”我連忙捂住眼睛,準備轉身逃離,卻在出門時“砰”的一下撞在了門框上。

“不好意思!”我急忙低著頭,將衛生間的門關上,然後慌亂地在客廳裏踱步。

男人?怎麼會有男人鑽出來?不是說同住的是個女孩子嗎?

身後響起開門關門的聲音,我立刻怔住,渾身僵直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不敢呼吸,等著身後的男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可是等了好久,身後沒有一點兒聲音,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聽到。

我詫異地扭頭瞥了一眼,男人站在我身後,陰沉著臉一直看著我,眼睛裏迸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我的眼珠子轉動著,尷尬地笑著跟他打招呼:“不好意思,我剛剛什麼都沒看見。”

他沉默不語。

我轉過身來,指著右邊的屋子,問:“你是我們房東阿姨的女婿吧?那個……我是新搬來的租客,我叫沈木兮。”

我在說什麼?

我抬起頭,偷偷看了對方一眼。對方的臉色越發陰沉,仿佛馬上就能化作一頭暴怒的獅子。

我垂著頭,吐了吐舌頭,說:“沒事的話我就先進去了。”說完,我急忙邁開步子,往房間裏逃去。

“站住。”

對方的聲音很陰冷,我條件反射般站住,如臨末日。

“誰讓你住進來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他覺得我住進來會打擾他和他的女朋友嗎?可是房東阿姨也沒說她女兒有男朋友啊。

我怯怯地轉過身,垂著眼簾,隻能瞥到他的胸口。

“抬頭。”他說。

我抿了抿嘴唇,深深地呼了口氣,然後抬起頭,男人的臉龐清晰地進入我的視線——眼神深邃,輪廓分明,五官立體,實在是……

我猛然驚醒,嚇得後退一步,捂著嘴,另一隻手指著他:“何……何越?”

是,是何越沒錯。我第一次看見他是在學校的名人欄裏瞧見的,他是大我四屆的學長,現在是Me傳媒的導演和模特,拍過很多短劇和音樂MV。

“學長……”我笑眯眯地看著他,一副小綿羊的姿態。

既然是學長,那麼衝這點兒關係,他應該就不會怪我了。

何越的神色更加陰鬱,他往前挪了一步,俯下身來,連氣息都是冷冷的:“喂,你看起來不僅喜歡亂闖馬路,也愛亂闖別人的房間啊。”

我心下一驚,腦海中猛地閃現過一個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