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縫隙漸生(2 / 3)

“是啊,我有壓力,所以去剪了頭發,蘇大小姐有什麼壓力呀?”肖安寧怪異地盯著蘇奈,不懷好意地問道。

蘇奈白了她一眼,說道:“我單純為了陪木兮。”

“咦?”肖安寧故意嫌棄道,“就你和木兮感情好,我也是單純為了陪木兮好不好!”

我笑看著她們倆鬥嘴,心裏很踏實。

失去喬信禹後,幸好身邊有她們。

肖安寧拉著蘇奈說話,蘇奈一邊敷衍她一邊吃飯。

我的手機短信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我悄悄拿出來一看,是何越發過來的——

這周六下午兩點,帶著你的朋友到四川北路93號錄音室來。

我握緊手機,連忙問正在吃飯的蘇奈和肖安寧:“姐妹們,周六下午兩點有空嗎?”

“有啊。”蘇奈和肖安寧異口同聲地說。

我有些欣喜,指了指手機說:“何越讓我們周六去一個錄音室,前幾天他說幫我們聯係一下魔芋唱片的音樂總監,這樣看來一定是有戲了。”

肖安寧看了蘇奈一眼,然後賊笑地盯著我,問:“沈木兮,何越為什麼會幫我們的忙呀?”

我知道肖安寧心裏的鬼點子,連忙解釋道:“他說了,魔芋唱片的音樂總監在尋找新鮮的血液,他說幹脆把這個機會讓給母校的學生,就這樣

啊。”

“真的隻是這樣嗎?”肖安寧陰陽怪氣地問。

“就是這樣,你們去不去?”我被肖安寧問得有些窘迫。

“去去去。”蘇奈說道,然後敲了一下肖安寧的手臂,“別欺負人家了,吃飯。”

肖安寧低下頭吃飯,含糊不清地說:“人家好奇嘛。”

忽略掉肖安寧的打鬧,我握著手機,再也沒有胃口吃飯。我知道何越幫了我這麼一個忙,我肯定會欠下他許多人情。

可是我與他素不相識,僅僅是房東和租戶、學長和學妹的關係,他這麼幫我,真的僅僅是因為魔芋唱片需要新鮮的血液嗎?

我心裏有疑慮,卻又無法言說。

周六上午。

為了能在錄音室有很好的表現,我特意吊了嗓子。

何越不在家,我起來的時候他的房間裏就已經沒人了。我去廚房做早餐的時候,發現微波爐裏有一份綠豆海帶湯。

綠豆海帶湯是潤喉的,想必是何越準備的。

一切安排就緒,我給蘇奈和肖安寧打了電話。蘇奈的車被她哥哥征用了過去,我們隻能擠地鐵。

我興高采烈地在前麵帶路,渾然忘了自己是一個路癡。

在地鐵站轉乘了兩次後,一出地鐵站,發現外麵是郊區的模樣,來來往往的車輛稀疏得可憐,也看不到一輛出租車。

“沈木兮,這到底什麼意思啊?”在馬路邊張望了許久的蘇奈回過頭來質問我。

我疑惑地拿出手機給她看,說:“百度地圖說咱們在這裏下車再走一千米就能到了啊。”

“給我。”蘇奈搶過手機看了看,說,“姐姐,四川北路是一條很長的路,咱們得坐三號線在東寶興路站下車,你以為去四川北路在四川北路站下車就最保險了嗎?你是不是傻?”

“就是,你想去看長江口,結果跑到了發源地唐古拉山脈,那可要跨越大半個中國的。”肖安寧靠在地鐵站入口處笑看著我。

我瞪了她一眼,說:“我不是地理學得不好,隻是方向感不好。”

蘇奈將手機還給我,說:“打車吧,運氣好應該可以等到車。”

我找錯了地方,不敢多說話,隻能乖乖地站在一邊。

不一會兒,車沒有攔到,何越的電話卻打了過來。我一接聽,他就問我:“怎麼了?還沒到嗎?”

“我迷路了……”我如實回答。

“在哪裏?我來接你們。”何越問。

我望了望四周,說:“我發定位給你吧。”然後,我掛了電話,用微信將定位發給了何越。

肖安寧看著我掛了電話,立馬撲上來,問:“怎麼了怎麼了?帥氣的學長要來接我們嗎?”

我點了點頭,心裏的情緒十分複雜,本來安排好的事情總會在中途掉鏈子,每次幻想的成功也都會因為各種原因導致失敗,最後還會牽扯到身邊的

人,讓他們陷入麻煩之中。

肖安寧跑到蘇奈身邊,問:“蘇奈,我們會不會因為這麼一首歌被魔芋唱片看中,然後簽下我們啊?我們是不是要出名了?”

蘇奈笑著說:“出名還早著呢,不過有這個機會就不要放棄,知道嗎?”

“我知道。”肖安寧猛地點頭,回頭看著我說,“多虧木兮,謝謝你啊,木兮。”

我愣了一下,隨即微笑著搖了搖頭。

她們不曾介意我的失誤,我又為何要介意?下次注意不就好了嗎?

十多分鍾後,何越的車來了。

肖安寧興奮地拽著蘇奈坐到了後座上,我坐上了副駕駛座。

“錄音室的人已經在等了,我跟他們說我通知錯了時間。”何越一邊倒車一邊說。

肖安寧趴過來,說:“謝謝學長啊。”

“客氣。”何越倒車後忽然又刹車停在路邊,他朝我傾下身來,替我係好安全帶,問,“怎麼了?”

我看著腰間係好的安全帶,有些失神,說:“剛剛走神了。”

何越沒有再說話,踩下油門,車子揚長而去。

一路上,肖安寧十分活潑地對何越問長問短,何越有條不紊地回答著。蘇奈一直在玩手機,似乎是在跟什麼人聊天,我靠著窗戶,看著窗外的風景往後退。

不一會兒,車子就停在了錄音室樓下。

何越帶著我們上去,接待我們的是錄音室的負責人閔佑。

“何導說要帶三位學妹來我們錄音室錄歌,就是你們三位啊?長得真漂亮。這家錄音室是魔芋唱片藝人專用的錄音室,魔芋唱片出的專輯都是在這裏錄的。”閔佑一邊帶著我們往錄音棚走,一邊介紹。

“我居然來到了明星錄歌的地方,瞬間感覺自己提高了好幾個檔次。”肖安寧東張西望,毫不誇張地說道。

閔佑笑了兩聲,說:“等會兒你們也會像他們一樣在這個錄音棚裏錄歌,到了,就是這裏。”

“哇,這麼大啊,還有樂器實錄?”肖安寧趴在隔音玻璃板上吃驚地說道。

閔佑望向我,問:“怎麼樣,歌準備好了嗎?”

我從包裏掏出一張單子,說:“我準備了一些平日裏我們喜歡唱的歌,都列下來了,您看看哪首歌比較合適。”

“最好唱你們比較好發揮的,能突出你們聲音特點的歌曲。”閔佑說。

何越忽然低下頭對我說:“挑一首顯現轉音的歌吧。”

“那就唱田馥甄的《不醉不會》?”蘇奈提議道。

“好啊,木兮唱這首歌特別合適。”肖安寧聽到提議,立馬附和。

我窘迫地說道:“是咱們三個人錄,得挑一首咱們三個人都適合的歌曲啊。”

“你的轉音那麼好聽,可別埋沒了。”蘇奈接過我手裏的歌單,將上麵的歌曲全部劃去,隻留了一首《不醉不會》,她將歌單遞給閔佑,說,“就這首吧。”

閔佑接過歌單,說:“那行,你們準備一下,我去把歌詞打印出來。”

閔佑去打印歌詞的時候,肖安寧和蘇奈走進了錄音棚。我看著跟我並肩站著的何越,問:“你怎麼知道我轉音比較有特點?”

何越拿起監聽耳機掛在脖子上,說:“不對你足夠了解,怎麼會向黎川推薦你呢?”說完,他垂眸看著我。

“你聽過我唱歌?”我好奇地問。

何越淡淡一笑,說:“這些無關緊要。不過這個機會真的很難得,你自己要把握好,還有,對自己要有信心,謙虛是好事,但過度謙虛別人可不買賬。”

“知道。”我笑道,“我會好好表現的。”

何越戴上了耳機,閔佑把打印好的帶有歌詞的簡譜遞給我,我走進錄音棚,給肖安寧和蘇奈一人發了一張。

“身體的律動可以帶動歌曲的色彩,加油。”我對蘇奈和肖安寧做著加油的手勢,她們回以我加油的手勢。

《不醉不會》是一首比較輕快又有力量的歌,戴上耳機站在錄音麥前時,心裏忽然升起了一種自豪感。隔音玻璃外的何越對我豎起大拇指,我深呼了一口氣,示意蘇奈和肖安寧做好準備。

前奏響起,蘇奈和肖安寧進主歌部分,我忘記了緊張,隨著蘇奈和肖安寧的帶動,整個人放鬆下來。錄整首歌的時候,我們隨著節奏擺動,閔佑在外麵監聽著我們的聲音,也為我們打著節拍。

氣氛漸漸熱烈起來,歌曲越往後,我們表現得越好。歌曲錄完,閔佑在外麵舉起了雙手為我們鼓掌。

肖安寧取下耳機,一下子撲過來抱著我,興奮地說:“木兮,你知道嗎?剛剛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就是明星!”

蘇奈的眉宇間洋溢著驚喜,她說:“很棒,木兮。”

閔佑打開門,喊道:“沈小姐,你們可以出來聽聽自己的聲音。”

肖安寧跑在最前麵,和蘇奈一起戴著耳機聽著我們的錄音。我站在她們身後,微微踮著腳,臉上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肖安寧激動得不停地跺腳,嘴裏一直念著“好聽好聽”。

我笑而不語,緊緊抿著嘴唇。忽然,一隻監聽耳麥掛在我腦袋上,何越將耳墊的位置蓋在我的耳朵上,我疑惑地望向他,他對我頷首,示意我也聽聽。

我雙手握著耳麥,何越走過去跟閔佑商量著什麼。

我的耳朵裏已然沒了耳麥傳來的聲音,我怔怔地看著何越跟閔佑商量事情的背影,有些入神。

他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僅僅是因為魔芋唱片需要新鮮血液,他不舍得將這麼好的機會讓給別人嗎?

我細細思索著何越的話,想到他兩次細心又裝作若無其事地給我係好安全帶,想到他撇開自己的工作來接我們錄音,想到他從未聽過我唱歌卻知道我的轉音很有特點。

我的腦海裏像是有成千上萬隻蚊子一樣嗡嗡作響。跟閔佑談話的何越像是有意識一樣回頭看了過來,我麵色一紅,急忙扭過頭,低聲罵了自己一句:“沈木兮,不害臊!”

猛然間,我意識到自己戴著耳機,何越和閔佑並沒有戴耳機,那這句話他一定聽見了。我匆匆瞥了一眼何越,然後鑽進蘇奈和肖安寧中間,和她們一起聽歌。

下午五點,何越開車送我們回去。

“這首歌閔佑會分成正式版和幹音版發給黎川,如果黎川喜歡的話,你們就有機會做原創被簽約。”何越一邊開車一邊說。

肖安寧趴在何越的座椅上,問:“學長,如果看不上呢,怎麼辦?”

“那你們隻有再努力了。”何越說。

“啊?”肖安寧扭捏道,“黎川不是學長的好友嗎?不能通融一下啊?”

蘇奈一把將肖安寧扯下去,說道:“肖安寧,你別做白日夢了!這能通融嗎?”

肖安寧委屈地看著蘇奈,說:“人家開玩笑嘛。”

蘇奈白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車子駛到一半,蘇奈忽然說:“學長,我在這裏下車吧,我約了一個朋友在這裏見麵。”

何越將車靠邊停穩,蘇奈跟我們告別下車。肖安寧看著蘇奈走遠,悄悄地對我說:“木兮,蘇奈最近老是鬼鬼祟祟的,晚上回來得特別晚,她肯定交男朋友了,卻不告訴我們。你等著,我跟上去看看,我就不打擾你和學長啦,嘿嘿。”

肖安寧最後一句話說得過分猥瑣,我氣得臉頰發燙。

肖安寧下車後,我緊張得抱緊了懷裏的包,隨後又檢查了一下安全帶有

沒有係上。

何越啟動引擎,走到一半,他忽然問我:“‘沈木兮,不害臊’是什麼意思?”

我心裏一驚,他果然聽到了!

“沒什麼意思,你聽錯了。”我故意高聲說道。

“我跟閔佑都聽見了。”何越淡淡道。

我的心髒像隻跳動的小鹿一樣不安分,狹小的二人空間更是讓我胡思亂想。

我一咬牙,拐彎抹角地問:“何越,你談過戀愛嗎?”

“有過一個初戀。”何越目視前方,自然地回答我的問題。

我警惕地盯著他,問:“那你喜歡我這樣的女生嗎?”

何越眨了眨眼,扭頭看了看我,好半天,他才生硬地轉移話題,說:“我們去看電影吧。”

“我不去。”我靠在車窗上,咬著下嘴唇。

何越也沒回答我的話,繼續開車。

二十分鍾後,車子停在了電影院門口。我氣得走下車去,說:“我說我不看電影,你幹嗎還帶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