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夏日煙火大會(1 / 3)

心裏有些著急,你與我之間忽遠忽近的距離。

舒海寧,在你心裏,到底是怎麼看待我的呢?

時至今日,這個問題讓我非常在意。

01

我們的爭吵最終結束在了那場有驚無險的意外中。

我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舒海寧和花月眠坐在我左手邊。不是我故意坐得這麼近,而是車裏隻剩最後一排空位了。

我的心跳還是很快,從剛剛開始就沒有慢下來過。

我的腦海中不斷閃現的是他被恐懼填滿的碧藍色雙眸。

剛剛那瞬間,他是在害怕嗎?

我也許會死這件事讓他感覺到害怕了嗎?

可是為什麼會害怕?

不是隻當我是陌生人嗎?如果僅僅隻是一個陌生人而已,為什麼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為什麼會那麼用力地抓住我?

為什麼聲音顫抖得那麼厲害?

在他的心裏,真的不再有小時候的記憶了嗎?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偏著頭看著窗外,他好看的側臉被光與影勾勒出美好的輪廓。

我忍不住揪住他的衣袖,用力扯了扯。他扭頭看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他與我的目光觸碰的刹那,他的眸光似乎閃了一下。

“謝謝。”我壓低聲音說道。

他愣了一下,也學著我壓低聲音說道:“沒什麼,沒有誰會見死不救的吧,換成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會拉你一把的。”

“是這樣啊,我還以為在那瞬間,你拿我當朋友了。”我歎了一口氣。

他眸光一顫,嘴角微微往上揚了揚:“直接把心裏所想的講出來,這樣真的好嗎?你還真坦率。”

“話說回來……”我衝他招招手,他順著我的動作,朝我側過頭來,我抬起頭,忽然意識到我和他靠得很近,他的臉離我的臉不過十厘米的距離,我感覺我的心跳又開始失控了。

“嗯?”他微笑地看著我,“話說回來什麼?”

“話說回來,我們為什麼這麼小聲地說話?”我穩住心神,小聲問道。

“因為你先小聲說的啊。”舒海寧挑了挑眉,一副強忍著笑的樣子,“這種問題不是應該我問你嗎?”

“算了,沒事了。”我用手將他的臉推開,“總之,剛剛謝謝了。”

“嗯。”他坐直了,應了一聲。

“海寧,你打算填什麼專業啊?”這時,坐在舒海寧另一側的花月眠開了口,“我要和你填一所學校,到時候就能每天見麵了。”

我下意識地豎起了耳朵,舒海寧會去哪裏念大學呢?

“你不是知道的嗎?”舒海寧淡淡地說道,“就是上次說好的學校。”

不知怎的,我的心一緊,像是有人忽然用力拽了一下。花月眠和舒海寧原來是這麼要好嗎?在我糾結不知道要如何開始的時候,舒海寧和花月眠已經說好了未來要去的學校。

不過也是啊,十年的友誼的確不是其他人所能比的。

我第一次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就算我和舒海寧小時候是朋友,可那也隻是五歲到八歲的三年時間而已。那時候我們都是小孩子,關係再好,能好到什麼程度?

陪著舒海寧長大、每天一起上學放學的人是花月眠啊!

會這麼要好,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都知道,可是仍然會覺得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心愛的書被別人搶走一樣,原本是屬於我的東西卻寫上了別人的名字。

我心中一顫,為什麼會這麼想?

和書本不一樣,舒海寧並不是屬於我的私有物。

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的?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花月眠還在和舒海寧說話,說了些什麼,我都沒有注意聽,我腦中有些混亂,唐瑞澤對我的評價的確是一點兒都沒有錯。

他說我是個低情商的人,看樣子果然如此,稍微複雜一些的東西,我的大腦就完全沒有辦法處理了。

我記得唐瑞澤以前嘲諷過我,他說我一定有兩個大腦,看書學習的時候用的是一個,想事情、與人相處的時候用的是另外一個。

下了車之後,所有人都去了學校的禮堂集合,因為我們算是到得比較晚的,所以進去的時候,裏麵已經坐了不少人。最後我和舒海寧還有花月眠都坐在了不同的地方。

我拿著誌願表,一邊填著一邊想,舒海寧會填哪一所學校呢?

我果然還是有些在意。

最後,我還是受不了地站起來,拿著誌願表走到舒海寧身邊,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填哪裏?”

他抬起手遮住了填好的部分,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你想知道?”

“對啊!”我很直接地說道,“你不是不要我放棄重新和你成為朋友嗎?要是你的學校離得太遠,我要找你的時候,豈不是會很麻煩?”

“離得遠,你會怎麼辦?”他問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要去的地方,現在問我要去哪裏,不是沒有意義嗎?”

“咦?”我認真思考了一下,“你說得很有道理。”

我拿著已經填好的誌願表走到主席台上,交到了負責老師的手裏。我折回去的時候,舒海寧拿著誌願表在我後麵交了上去。

真想去看一眼呢!

不過他說得很對,我已經決定好了要去的地方,知道他即將去哪座城市念大學也沒有什麼意義。

看樣子我得在暑假裏和他重新成為好朋友。

就這麼決定了暑假要做的事,不知為何竟然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走出禮堂時,我忽然想起來我之前邀請舒海寧一起去看煙花的時候,他還沒有給我答複。

這麼想著我又折了回去,往前走了三四步,我停下了腳步,因為我看到花月眠親昵地靠在舒海寧的身邊。

她在說著什麼,他靜靜地側耳傾聽。

那個畫麵很刺眼,我心一橫,徑直走了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從座位上提了起來。

這樣的動靜引起了很多人的圍觀,就連坐在主席台的老師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你跟我來。”我揪著舒海寧的領帶,就這麼把他扯出了禮堂,花月眠被我的舉動驚呆了,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沒有動。

我沒有去看花月眠,反正我和她沒有什麼話好說的。

“明天一起去煙火大會吧。”我扯著他的領帶,讓他與我平視。

沒辦法,他比我高了一個頭,不這樣做,我根本不可能直視他的眼睛。這種時候我竟然有點兒羨慕比我高半個頭的花月眠,那樣的身高和舒海寧走在一起,很協調,不像我太矮了。

“雖然很想說好,但很抱歉,我已經答應別人一起去了。”舒海寧說道。

我鬆開手,點了點頭:“這樣啊,那算了。無論是好還是不好,我其實隻是想要個回答而已。你知道的,沒有答案,我會渾身不舒服。”

02

從學校回去之後,我坐在院子裏發了半天的呆。

舒海寧說答應了別人,這樣也沒有辦法吧,總有個先來後到嘛。

剛剛洗完澡上了樓,手機就響了起來,我抓起來一看,是媽媽打來的電話。我翻了一下,竟然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

我接起電話,耳邊就傳來了媽媽抓狂的咆哮聲:“雲雀,買手機給你是做什麼的?我打了一整天的電話,都沒有人接。”

“今天是去填誌願的日子啊!我又沒帶手機。”我在沙發上坐下,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和她說,“一早就出門了,回來之後一直沒上樓,所以現在才接到電話。”

“你爸擔心你填不好誌願,要我打電話問你。你填的是什麼學校?什麼專業?”媽媽問我。

我說:“和哥哥一個學校啊,和他一樣,也念的金融專業。”

“金融啊,我知道了。我就說不用擔心了,你爸還不相信我,真是的。”媽媽說到這裏,就要掛電話。

“您就不對我的專業說點兒什麼嗎?”我抓緊時間追問了一句。

媽媽十分不走心地說道:“說什麼?不是已經填完了嗎?再說了,這是你自己的事情,無論你填什麼專業,自己開心就好了。”

“嗯,我很開心。”看吧,這就是我的家人,覺得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掛斷了電話,我走到窗戶邊上,推開窗戶,海風吹了進來。剛剛洗過澡,身上濕漉漉的,被風一吹,涼絲絲的,十分愜意。

唐瑞澤這個時候才回來,他抬起頭朝我這裏看了一眼,我衝他揮了揮手,然後關上窗戶進了自己的房間。

在填完誌願的第二天,海濱城市特有的夏日煙火大會正式拉開了帷幕。

看樣子每年的這個日子都很熱鬧,這從我一早起來就看到大門外有遊客走來走去就能看得出來。好多人拿相機對著我家的小樓拍照,還有人站在鐵藝大門前,和我家的小樓合影。

“我們雲雀也去玩吧。”奶奶換好了衣服,看樣子是打算去風景區那邊逛逛,“陪奶奶一起去好不好?”

“好啊。”我一個人是不想去的,但是陪奶奶一起去就不一樣了。

當我和奶奶鎖好門,沿著沙灘走到舉辦煙火大會的地方時,這才知道奶奶並不是一個人來,她約了好幾個朋友一起來逛。

“雲雀都這麼大了啊,記得那時候她才學會走路。”一位奶奶笑著說道,“我聽說了哦,雲雀是今年的高考狀元吧!你生了個天才兒子,有個很厲害的兒媳婦,現在孫女也這麼厲害,你真有福。”

“是吧。”奶奶很自豪地拍著我的肩膀,“我也覺得我很有福氣。”

“奶奶們好。”我笑著對奶奶的朋友問了聲好。

跟著老人家逛集會,當然不會特別有趣,不過我也沒地方去,所以就一直跟在奶奶身邊。

“這張麵具真好看。”奶奶從一個麵具攤子上拿起一張可愛的狐狸麵具,“這個多少錢?”

“二十五元。”賣麵具的小販說道。

“太貴了,便宜一點兒。”奶奶笑嗬嗬地還了價,買麵具的也不想和老人家計較太多,最後奶奶用了二十塊買下了那張麵具。

我正好奇奶奶買麵具做什麼,奶奶就轉過身,直接將麵具扣在了我的腦門上。

“嗯,我就覺得這個麵具很適合我們雲雀,果然戴起來很可愛。”奶奶樂嗬嗬地看著我。

“這個是小孩子喜歡的吧!奶奶,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伸手想要拿下斜扣在腦門上的麵具,卻被奶奶攔住了。

“偶爾回到童年不是很好嗎?我們雲雀小時候也沒有戴過這樣的麵具吧!”奶奶說道,“在十八歲生日之前,最後當一次小孩,不也挺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