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J大要辦百年校慶的通知的那天,我正因為感冒發燒到39℃,躺在床上動都不能動。這是我到新加坡五年以來,第一次病得這麼重,起因不過是我前一天為了趕工作進度加班到了大半夜,在回家的路上打不到車於是很不幸地淋了一場大雨,等到睡了一覺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連床都起不來了。
“喂,你確定真的不用打一針?”正在我為自己不中用的身體感慨時,清脆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探出被子歪頭一看,見江安寧雙臂環胸倚在門邊輕抬著下巴望著我,那眼神裏看不出一絲對我的關心,讓我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怎麼說我也是她表姐,她當真一點兒也不關心我!
見她等到眉頭都皺起來了,已經有些不耐煩,我才聲音沙啞地回答她:“不用了,小感冒而已,已經吃過藥了。”
江安寧很不客氣地翻了一個白眼,向我走了過來:“你都多大的人了,還怕打針?”
“江安寧,你能別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嗎?別忘了,我可是你姐。”我教訓她,話剛說完卻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嘖嘖嘖……哼!”江安寧很不屑,伸手倒了一杯溫水遞給我,又擺出一副不願意和我這個病人計較的模樣來。
我一邊喝水一邊看她,心中暗自覺得好笑。眼前的這個少女是我那個遠嫁新加坡的小姨的獨生女,今年十八歲,剛上大學,混血兒,漂亮得就像商店櫥窗裏賣的洋娃娃,我剛來的那年她不過十三歲,十分可愛,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越長大越高傲了。
我小姨和姨父的工作都很忙,平時在家的時間也很少,常住在工作的地方,而我到了新加坡之後就住在了她家裏,名為照顧江安寧,實際上是監督她。正因為這樣,這個表妹不怎麼待見我,她從不叫我姐姐,隻用“喂”來稱呼我,氣急了的時候還會直呼我的名字。我們幾乎每天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小事吵上那麼幾句,有時候是我贏,有時候是她勝,我還無意間發現她偷偷地用一個小本子來記錄我和她之間的“戰爭”,時間、地點、事件都記錄在冊,讓我更覺得好笑的是她連“戰爭”結果都寫得清清楚楚。不過,讓我有點兒得意的是,贏得比較多的人是我。
“喂,我今天不在家,你一個人行不行?”見我喝完水,江安寧開口問道。
“怎麼?”我問。
“我今天有個約會。”
“和誰?”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問出了口。有很多人追江安寧,和她約會的男生沒幾天就會換一個,其中不乏帥氣十足的,我有幾次下班回來還在家門口見過。我很擔心江安寧會因為被太多人追而變得花心,有意要拯救她的愛情觀,因此對她感情方麵的事情比較上心。
“不用你管!哼!”江安寧完全不想回答我的問題,隻叮囑我,“水和藥都準備好了,你按時吃就行了,我已經叫了前麵街的那家快餐店中午給你送午餐,你隻要下床去開門就行了,吃晚飯之前我就回來了。”
言外之意是不管我讓不讓她去,她今天都是不會管我的了——其實我也從來都沒指望過她能照顧我。
於是,我大方地對她擺了擺手,學著古裝清宮電視劇裏皇帝常說的台詞對她說:“江安寧,跪安吧。”
江安寧看著我又哼哼了兩聲,似乎見我現在是個病人懶得跟我計較,頭也不回地走了,走時還不忘重重地摔了一下門,以此表示她對我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