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若即若離(1 / 3)

哪怕左司雨再好,我也不能走到他身邊去,至少現在不能。

01

周末上午。

受到邀請的陸擇良來得很早,來時還買了一堆禮品,客氣得讓人推托不掉,一臉堆笑的樣子差一點就讓我忘記他其實是個不討人喜歡的人。左司雨是在陸擇良到了之後沒一會兒到的,他並不知道今天陸擇良也會來,看到他的時候還向我投來了詢問的目光,最後卻是老爸回答了他,告訴了他請陸擇良的原因。

左司雨是我爸的學生,一直以來都很得我爸的喜歡,但陸擇良不知道是臉皮厚還是什麼,也和我爸挺聊得來的,我去廚房給老媽幫忙剝大蒜的時候,老媽突然說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她說:“司雨和陸擇良兩個人陪著你爸的樣子,就像是我們家的女婿呢。”

“媽,你想讓左司雨做我們家的女婿嗎?”

我一邊剝蒜一邊問她。

“怎麼,不好嗎?”老媽問我,“左司雨樣樣都好,雖然家境比不上我們家,但勝在優秀勤奮,和你姐不是很配嗎?”

我沒有接她的話,手裏的一顆大蒜剝不開皮,我拿刀重重地拍了一下,卻又聽老媽繼續說:“陸擇良那孩子看著也不錯,家裏條件應該很好,你請他給你姐獻血,他也沒猶豫就幫了忙,我覺得他……”

和老媽談這樣的話題真是尷尬啊!

難道老媽覺得我和陸擇良很配嗎?

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嗎?

陸擇良擺明了就是對我姐不安好心!

“媽,你再說下去,鍋裏的菜就要糊了!”我惡作劇般提醒了她一聲,將老媽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老媽立刻看了看鍋裏,發現鍋裏什麼事都沒有,回頭瞪了我一眼,吩咐我去外麵擺桌椅準備開飯。

左司雨見我拿著碗筷出來,很主動地過來幫忙。而這時,一直在房間裏休息的褚櫻也出來了,她不顧自己還帶著傷,跑過來幫我搬椅子。

我想也沒想就對左司雨說:“左司雨,你快把我姐支開,她一個傷員,添什麼亂啊!”

左司雨二話沒說就去拉我姐,還用很柔和的聲音對她說:“褚櫻,你到一邊坐著休息吧,這裏我來幫忙。”

我姐褚櫻立刻紅了臉,很聽話地去旁邊坐著。

而原本在和我爸說話的陸擇良也很有眼色地過來,似是想要扶我姐。

我一步跨了過去,笑眯眯地攔在了他的麵前:“陸擇良,你也是過來幫忙的嗎?”

陸擇良輕哼了一聲,正想要說什麼時,我就聽到老爸又叫他回去坐。

我看著他乖乖坐回去的身影,嘚瑟地輕哼了一聲:“小樣,有我在,不許你靠近我姐!”

不料我這小小的動作被左司雨捕捉到了,他望著我笑了一下,小聲說:“剛才衝過去差一點兒撞到手,你小心一點兒。”

我一愣,抬頭又撞進了他帶著幾分關心的眼中,也沒理他,轉身又重新進了廚房。

為什麼還要關心我,就像以前一樣不關心我不行嗎?他難道不知道他這樣很討厭嗎?喜歡我姐,隻要關心我姐一個人不就夠了嗎?

我的眼睛被熱氣熏得有些不適,忙跑去洗了個臉,才重新端了菜出去,沒一會兒菜就上齊了。

老媽今天燒了一桌子的菜,每道菜似乎都超常發揮,做得極好,看得我直流口水,好想大快朵頤,正想肆意開動時,卻被老爸一個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我隻能暗恨陸擇良沒事涵養這麼好做什麼,裝給誰看啊!

身為褚櫻救命恩人的陸擇良在老爸和老媽的麵前裝了下客氣,然後很優雅地夾了一塊糖醋排骨。

見他動了筷子,我這才在老爸老媽的允許下動了筷子,但是我老媽把糖醋排骨放在了陸擇良麵前,我手短夾不到,正想著要不要站起來夾時,碗裏卻多了一塊排骨,而夾給我的人是坐在我和褚櫻中間的左司雨。

我又愣住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應該是左司雨第一次給我夾菜。他應該是看在我姐,還有我手傷還沒完全好的分上才會幫我的吧?

我在心裏安慰著自己不要多想,突然之間卻有些恨起左司雨來,不喜歡我,何必對我這樣?

我立刻將碗裏的排骨夾給了老媽,自己去夾了一口青菜塞進嘴裏。

雖然老媽的菜做得比學校裏的菜好吃一百倍,但我吃起來還是沒什麼滋味,隻聽到陸擇良一直誇老媽做的菜好吃,還誇老媽生了兩個漂亮的女兒,特別是褚櫻,還笑稱在學校裏很多人追褚櫻,自己也追了,就是沒有追到。

我一聽這話連嘴裏的菜都沒咽下去,不屑地看了陸擇良一眼,說:“你有女朋友,還追我姐幹嗎?我媽做的這麼好吃的菜,還堵不住你的嘴啊?”

話說完的瞬間,我看到陸擇良明顯變冷的眼神,心裏一陣竊喜。

叫你亂說話!

當然,同時變臉的還有一直都看我不怎麼順眼的老爸,他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正要發怒時,我立刻一撇嘴,向褚櫻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褚櫻不愧是我姐,“撲哧”笑了一聲後,便對老爸說:“小杉的話是開玩笑的,陸擇良是男生,怎麼可能會和小杉一般計較。”

瞧瞧,我姐說話多有水平,既幫我求了情,還堵了陸擇良的嘴。

吃完午飯後,又在家裏坐了一會兒,左司雨就說學校裏還有課要先走。

我一看機會來了,就說自己也想回學校,問陸擇良開沒開車,能不能送我。

陸擇良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點頭同意了,臨走前還向老爸老媽表示感謝,也沒忘記趁機多看我姐幾眼。

我想,如果我的眼神可以殺死人,他已經被我瞪死了。

出了家門,我故意和陸擇良並肩走在一起,把左司雨一個人甩在了後麵。

陸擇良玩味地看了我一眼,問道:“你怎麼不去把左司雨搶回來?”

我斜睨了他一眼,沒回答。

“你以為我不知道左司雨和你姐褚櫻是在做戲給我看嗎?”陸擇良輕哼了一聲。

“誰說他們是做戲了?”我反駁了一句,“你沒見左司雨對我姐比對我好嗎?他們倆是真的在一起。”

“是嗎?”陸擇良又笑,還回頭看了左司雨一眼,對我說,“那不如你和我在一起吧?”

幾乎是說完話的同時,一直走在後麵的左司雨突然衝了過來,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抓住了陸擇良的衣領,狠狠地將他按在了牆壁上,冷冷地說:“陸擇良,別招惹不到褚櫻就來招惹褚杉,離她們兩個都遠點兒!”

陸擇良輕哼了一聲,也沒還手,反倒看了我一眼,是慣有的似笑非笑,而後他用嘲諷的語氣對左司雨說:“左司雨,你也想腳踏兩條船,比我好不到哪裏去。”

02

回學校的路上,我一直想著陸擇良說左司雨腳踏兩條船時,左司雨臉上一閃而過的表情,有憤怒,有厭惡,甚至還給了我一種他被戳中心事有點兒心虛的感覺。

陸擇良也正是趁著左司雨失神的時候推開了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左司雨到現在都沒有說一句話,上了車後就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隻不過在公交車急刹車的時候飛快地扶住了我,微涼的掌心不經意地放在了我的腰間,我的心立刻就忍不住狂跳起來,呼吸也有些亂了。

我尷尬地往旁邊挪了幾步,別過頭說了一句:“謝謝。”

隻是我沒有料到的是,左司雨突然對我說:“褚杉,我覺得你對我的態度有些不一樣了,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他的聲音很輕,讓我幾乎有了一種錯覺,恍惚間感覺到了他的失落與不安,原本就怦然跳動的心也微微痛了起來。

討厭?

我怎麼可能會討厭他?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更不敢去猜測,骨子裏的膽小與懦弱也讓我在下車的時候連句“再見”都沒說就飛奔而去。

可是腿短的我怎麼比得過腿長的左司雨呢?

沒一會兒我就被他追上了,他死死地抓著我的手,沉聲問我:“褚杉,你跑什麼?我就這麼可怕嗎?”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他這個問題,手慢慢地掙脫了他,扭頭望著他說:“左司雨,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你明明就是討厭我的,怎麼還問我是不是討厭你?我當然討厭你了,你對我這麼不友善,我還會喜歡你不成?”

左司雨愣了一下,眼中隱隱閃著難以置信的光。

我不忍再看,轉身就走,恍惚間好像聽到他在說:“難道……難道不是嗎?”

不是什麼?

難道不是喜歡他的嗎?

他問的真的是這個嗎?

他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我越走越快,心卻越來越亂,有個不確定的想法一直在腦海裏縈繞,突然很想回去問問他,可是一轉身,眼前已經沒有他的身影了。

宣宣見我失魂落魄地回來,追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是知道今天陸擇良去我家吃飯的,我對她是一點也不隱瞞的,把能說的都說了出來。不料宣宣一點兒也不關注陸擇良,倒分析起我和左司雨來。

她說,左司雨會問我是不是討厭他,是因為他在意了。如果後麵那一句我沒有聽錯,那幾乎都可以確定他的心思了。

“什麼心思?”我裝傻,其實是心裏不敢承認罷了。

“他喜歡你啊!”宣宣一邊吃著薯片一邊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沒想到你這坨牛糞還是有人看得上的。”

我不想再和她討論這個話題,轉身去搶她的薯片,不服氣地叫囂:“我哪裏就是牛糞了?我明明就是一朵人見人愛的鮮花。”

宣宣嗤之以鼻,又和我笑鬧成了一團。

不過很快就有人證明了我的確是朵“人見人愛”的鮮花。原本一直對我姐窮追不舍的陸擇良一夜之間轉變了追求對象,而我很不幸地中招了。

和追求我姐時的招數一般無二,鮮花、情書、零食、宿舍樓下唱歌表白,能用的招數他都用了個遍,沒幾天,就有喜歡他的女生來宿舍找我的麻煩,但有宣宣在,她們全都被三言兩語打發了。

後來,我實在煩得不行,直接衝到陸擇良的宿舍,雙臂環胸居高臨下地問他:“陸擇良,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陸擇良給了一個“你是不是傻子”的眼神。

旁邊的尹少寒起哄,不屑地對我說:“褚杉,你沒你姐姐漂亮,差不多得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別以為自己有點兒錢就可以隨便對人指手畫腳。”我不客氣地回答了一句,“我不是宣宣,不欠你的。”

尹少寒彎唇一笑,是富家子弟常有的那種嘲諷的笑,然後他雙手揣在褲兜裏,大搖大擺地出去了。

“我是在幫你啊,褚杉。”陸擇良終於回答了我,“幫你試試左司雨的心是在你姐那兒,還是在你這裏。”

“陸擇良,你無聊不無聊?”我有些怒了,直覺就是他在撒謊,“你其實還是對我姐不死心吧!你是想說,你追求我,我姐知道了之後可能會為我出頭,可你算盤是不是打錯了?我姐因病在家休息,不在學校!”

陸擇良又給了我一個“你變聰明了”的眼神,隻扔下一句“你等著瞧”,就想打發我。

可是,誰怕誰?

對於我而言,陸擇良所做的這些都是徒勞無功,他願意花錢,誰還會攔著他不成?

我正想回他一句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一下子讓我僵在了當場。

“褚杉,你怎麼會在這裏?”

是左司雨。

他不住在這棟樓怎麼會來這裏?

意識到自己心裏有些慌,像做壞事被人抓包了一樣,我不敢回頭,但左司雨已經快步走了過來,當著陸擇良的麵拉著我就往外走:“你居然隨便跑到男生宿舍樓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