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是我回憶裏的風景(1 / 3)

1

那段日子,我一直沒有聯係到陸宇風。久而久之,他已經在我心裏形成了一個習慣,一個提及就會想念的習慣。

大四的時候,學校已經幾乎沒了課程。輔導員說,如果我們找到了實習單位並且簽訂了勞動合同,是不用回學校去上課的。

寧濤去做了健身老師,葉小蓓在幼兒園做實習老師,郭品品去做了幹練的文秘,我在一家婚禮公司做婚禮策劃,莫默和許澤安好像在一起開了一家養了很多花的咖啡屋。聽說之前許澤安找的兼職就是莫默介紹的一家咖啡屋,那個時候學了些手藝,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原來到頭來,許澤安曾給我描繪的他未來的藍圖,也終究因為莫默而做了改變。

至於柯靈,她還在學校混日子,不過跑“遇見”跑得更勤快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的腦海中不由得冒出嚴齊麵對柯靈時滿頭黑線的樣子。

我們這一群人,做著與大學專業看似毫不相幹的東西,但所幸,是快樂的。

那一年,剛好22歲,無論尋找些什麼都還恰好卻又尷尬的年紀。

2015年5月,窗外的月季花已經綻放開來。

“夏夏,這邊來了個很難纏的客人。”新同事吳曉湊到我旁邊來埋怨,我正好在看一對客人對於他們婚禮上的一些想法。

“怎麼難纏了?”我撓了撓頭。

吳曉坐到我旁邊,說:“他說他要結婚,說他的婚禮要有歐美式的氣派、東方式的典雅,要清新脫俗,也要莊重正經。”

“這麼挑啊。”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的屏幕。

“是啊,就希望主管不要把這種傷腦筋的策劃安排在我的頭上。”吳曉說著,一臉幽怨地看著我。

我安慰著她,說:“你放心吧,棘手的任務他們會給老手做的,不會給你。”

我話音剛落的時候,主管就走到我辦公室門口,喊了我一聲:“夏夏啊,你出來看一下這個客人的單子。”

白天不能說鬼,不然鬼會出現。

吳曉一臉“祝我好運”的樣子盯著我,我無奈地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公司接待處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看上去很內斂的男人,他端著一杯咖啡在看報紙。

我笑著對主管說:“這個單子我接了。”

我踩著職業性的黑色高跟鞋,“噠噠噠”地走了過去,在客人對麵的沙發上優雅落座:“你好,黎先生。”

黎林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笑:“夏小姐,你好。”

我客氣地笑著:“叫我夏夏就好。我們主管已經將您對於婚禮的詳述轉告給了我,我想,您要是沒有補充的話,我可以把這個單子接下來了。”

黎林背靠著沙發,一抬手,說:“交給你我非常放心,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我點了點頭,彼此確定下來後,我問:“您是……和上次說的您喜歡的那位女孩結婚嗎?”

黎林十指交叉疊在胸前,搖搖頭,說:“不是,是和一位喜歡我的女孩。”

“喜歡你的?”我疑問,“那……你等的那位姑娘呢?”

黎林笑歎道:“我等的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她是年少時候的癡狂,是曾經的摯愛。等我的卻是我要攜手一輩子的人。”

我若有所思,笑聽著黎林把接下來的話說完。

“我們曾經都有一個瘋狂喜歡過的人,他們的離去會教會我們怎樣合適地去喜歡一個人。隻有合適才是最好的。”

“有愛才會合適吧。”我想起了許澤安為了莫默甘願在一家種滿花的小咖啡店生活,感歎道。

黎楠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問:“怎麼?去年情人節的時候有沒有去見那個男孩?”

“去了。”我一想起來就覺得命運弄人,忍不住笑,“但是沒見著。”

“沒有聯係?”黎林問。

我搖搖頭,說:“從輔導員那裏得知,他現在好像跟著某個劇組在做攝像,常年在影視基地和各大風景山川遊走,聯係不上。”

“試過嗎?”黎林又問。

我沉默了好久,呆呆地玩著自己的手指頭,說:“試過太多次。”

“想放棄了?”黎林繼續追問。

“沒有。”我很篤定,抬起眼來與黎林對視,末了,又補了一句,“還有半個月就要回學校拿畢業證,一起拍畢業照,他會回來的。”

黎林站起身來,話裏有話地伸出手:“祝你幸運了,夏小姐。對了,別忘了半個月內把婚禮策劃案給我看看。”

“放心吧。”我也起身,禮貌性地握手告別。

“黎先生,慢走。”我揚聲喊道。

吳曉從我的辦公室裏衝了出來,驚訝地躲在我身後,問:“夏夏,你把他搞定了?”

“我把他的單子搞定了。”我糾正道。

“夏夏,你可真厲害,難怪能提前實習期轉正呢。”吳曉一臉崇拜的樣子看著我。

我無奈地看了看吳曉,一隻手指戳在她的腦門上:“你呀,多長點心吧。”

吳曉立刻絮絮叨叨地跟了上來:“夏夏,我又不像你是本科畢業,也沒你那麼厲害,你平時多教教我,讓我也順利轉正吧?”

我已經自動屏蔽了吳曉,腦海裏全是黎林剛才說的話。

他說,跟他結婚的不是他喜歡的人,而是喜歡他的人。

他說,我們總要因為一個人,而試著去更合適地喜歡另一個人。

我掏出手機,撥弄著陸宇風的電話號碼,成了空號已經快一年了,誰都找不到他,就連微信跟QQ也一直都沒有上過線。

我每天都會微信他,跟他說晚安。

可他從大三情人節那晚消失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我剛才都是胡謅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半個月後的畢業照拍攝上陸宇風會不會回來。

我心裏是想的,想得不得了。

兩天之後,我接到了柯靈的電話,她讓我去一趟“遇見”音樂吧,說是好久都沒有見麵了,怪想念我的,便要我打扮好一點過去。

“跟你見麵還需要打扮?”我笑問。

柯靈反駁我:“現在‘遇見’已經被改裝成酒吧了,有很多優秀的單身男士。”

我被柯靈說服,答應了下來。

關於“遇見”,我也有接近一年沒去過了。

所有有關他的片段,我都害怕輕易提起。

2

那天我不知道是緬懷過去還是單純腦抽,我穿了當初陸宇風送給我的那條裙子。

即使一晃三四年,我的身材也還是沒有變過,可能時光贈予了我一些氣場,我能更好地駕馭這條裙子了。

黑色束腰裙。我搭配了一雙同色細跟涼鞋,化了個簡單的妝,將頭發盤成了蜈蚣辮。

我已經快長發及腰了,但是沒有人來娶我。

“夏沐雨。”柯靈懶洋洋地坐在吧台邊上上下打量著我,“你果然是來跟我搶生意的?”

“你也不賴。”我拉開吧凳,坐下,“果啤。”

“喝果啤多沒意思?”柯靈把嚴齊遞給我的果啤推開,從吧台取了個洋酒杯,給我斟滿酒,“喝這個,反正不花錢。”

我詫異地看著嚴齊,他苦笑道:“她經常這樣。”

我理解,然後問:“嚴齊,這段時間,陸宇風有來過‘遇見’嗎?”

“你又想他了?”柯靈打趣著問。

何止是又想,那種深入骨髓的想念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嚴齊搖搖頭,說:“沒有來過。不過這個家夥倒是常來的。”說著,嚴齊伸出手揉了揉柯靈剪短了的頭發。

“你別碰我。”柯靈懊惱地打開嚴齊的手,嫌棄地說,“手上全是酒精,都沒有洗過手。”

我詫異不已,笑問:“你們倆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嚴齊故意做了一個傷腦筋的動作,歎聲道:“唉,這家夥每次表白失敗都會來我這裏蹭酒喝,她一來,我生意就虧了好多的。”

“胡說。”柯靈揭穿道,“你一瓶兩百多塊錢的酒能賣兩千多,每天掙得不少,我就來喝點啤酒,你都喊虧啦?”

我差點笑噴。

嚴齊一臉幽怨地說:“這種機密的事情你不要到處去說啦,我又不是不讓你白喝酒。”

柯靈朝我眨了眨眼睛,給我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我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們兩個,指指點點著:“你,還有你啊,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啊。我沒來的這些日子,你們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實招來哦。嚴齊,你不說的話我就把剛才的機密告訴大家。”

柯靈立即趴在吧台上,同樣威脅說:“嚴齊,你要是告訴夏夏了,我也把剛才的機密告訴大家。”

我跟柯靈相視一笑,嚴齊倒是為難得不得了,隻好推脫:“果然不能跟女人玩心眼。夏夏,你想知道什麼問柯靈就好了。哎,劉先生,您來啦,裏邊請。”

嚴齊借故離開,柯靈輕啐了一口,說:“真沒用。”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將半杯酒一飲而盡,感歎道:“挺羨慕你們的。”

柯靈撓了撓耳腮,說:“之前一直在陸宇風那裏受挫,一難過就到‘遇見’來,嚴齊總是默不作聲地遷就我。久而久之,我就跟他熟絡了起來。”

“你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嗎?”我垂眼,臉上心間一片黯然。

柯靈搖了搖頭。她坐過來,伸手摟著我的肩膀,說:“夏夏,你其實可以不用為了我去拒絕陸宇風的。”

“不隻是這個原因。”我心頭一陣苦澀,“我是真的很害怕,害怕重蹈覆轍,害怕有一天會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