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了無數個他,最終隻有這一幅最合她的心意。
不僅僅是她,在這最後一個下午,班上的同學都紛紛完成了自己最滿意的作品,而何晴空的模特工作也得以結束。
因何晴空的和善與耐心,班上的同學都很喜歡他,尤其是女生們,臨別前,大家紛紛要求以擁抱作為感謝,但卻嚇得他慌慌忙忙躲到了林默白身後。
雖然也被同學們的“凶猛”嚇了一跳,但看見何晴空傻乎乎的模樣,林默白禁不住就笑了。
可,也許是她過於燦爛的笑容,加之何晴空雙手搭著她的肩膀,從邊上看著她微笑著的溫柔神色,於是邊上就有人起哄起來,大叫道:“不給我們抱也行,那就給默白抱一個啊!”
說話的正是周詩情,隻見她故意打著眼色,暗示著旁人與之配合。
於是,下一秒,班上同學都附和著起哄道:“抱一個!抱一個!抱一個!”
其實,早在何晴空主動向林默白解釋與施絮君關係時,班上的同學便都知道那一日隻是誤會。隨著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對林默白的溫柔無人不曉,甚至偶爾能看到他為了接近林默白而費盡了心思,為此,班上的同學便按捺不住揣測起來,加之周詩情故意誤導,便都以為他是在追求林默白。
而此刻,呼聲充斥著教室,曖昧成了空氣中唯一的味道。
麵對著眾人的起哄,林默白與何晴空都不知所措起來,彼此的心都在怦怦亂跳,彼此的大腦都空白一片。
於是,氣氛當即尷尬起來。
最終,這場因起哄而起的“鬧劇”也隻能由肇事者周詩情來落幕。像是意識到兩人的無措,周詩情眼珠一轉,趕忙伸手推著兩人出了教室,一邊道:“看來我們的男女主角在眾目睽睽之下是不好意思呢,我們就不要耽誤人家兩人世界了!”
出了教室,兩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但,彼此都未有說話,仿佛是怕身後的那群同學會追上來,再一次將曖昧灌入空氣,圍堵兩人,於是,相視一笑後,彼此都默契地加快了步伐,朝著樓梯的方向往下,離開了教學樓。
……
校園裏,午後的陽光正和煦。
林默白與何晴空並肩走在樹蔭下,偶爾有陽光斑駁地照在他們身上,正好在那淺淡笑意裏塗抹出春色。
“其實……”
沉默地同行好半晌後,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口說話。
莫名地,空氣又似乎被誰灌入了曖昧的氣體,彼此都有些尷尬地淺笑著。隨之,何晴空讓步道:“小白先說吧。”
“嗯。”林默白點頭,深呼吸,然後才說道,“其實……其實我已經把你當成朋友了……”
這十天來的相處,林默白能夠感覺得到何晴空的真心。
但,她不想再次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了,何況,她的心一直有一個芥蒂。雖然“何陸丁施林”的友誼,她確實想要再一次擁有,可是她知道,勉強沒有幸福,她也很清楚,何晴空一而再地想要回到過去,隻因為他還不知道當年的事故。
如果,何晴空知道丁智柚已經離世之事,他一定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甚至,他也許會像陸宴祺、施絮君那樣仇恨自己。
越是這樣想著,她的心就越是忐忑,眉心下意識地就皺了起來。
於是,在何晴空拉扯著嘴角露出笑意時,她繼續接著道:“所以,晴空,以後你不必再那麼頻繁地過來這邊找我了。”
隻一句話,就將何晴空的笑容弄沒了。
何晴空怔了怔,半晌才反應過來:“可……”
他下意識地想拒絕,可卻想不出理由,隻能束手無策地看著她。心慌亂不安著,像是螞蟻在奔波流竄。
咬牙想了半晌,他才勉強找到理由,說:“可,朋友也能常常見麵吧?”
對上林默白的眼睛時,他禁不住期待她的笑容和應允。
但林默白卻別開臉,避過了對視後,她抿抿唇,笑笑說:“就像普通朋友那般相處就好,不必常過來,不必常聯係。”
就這樣被她正式拒絕,而何晴空再也想不到別的理由增加見麵的機會,情緒莫名就低落了。
03
進入冬季後,寒風日趨凜冽,寒意滲透人心。
早上七點多,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濃厚的雲團毫無目的地四處飄移,一層疊著一層,將和煦的日光迅速吞噬在雲層之上。
“好冷啊……”
緊緊地挽著林默白的手臂漫步在校園裏,周詩情不由得發出怨歎。
緊接著,像是在呼應她的話語,一陣刺骨的寒風呼嘯而來,疾速地從狹窄的袖口處躥入身體,於是她禁不住就顫抖起來,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幸好沒下雨,不然會更冷呢。”林默白抬頭看了一下陰沉的天空,緊了緊圍在脖子上的黑色圍巾。
“我寧願下雨啊。”想起一大早林默白就把自己從暖和的被窩中拉起來,周詩情就忍不住撇撇嘴,“至少這樣我就有理由不來上課啊。”
“沒下雨你也可以不上課的。”林默白歪著頭看向一臉哀怨的周詩情,揚起嫣然的笑容,揶揄道,“頂多被扣幾個學分。”
“你忘啦?徐教授一向都不主張點名報到這種可恥行為的。”周詩情回以燦爛笑容,“況且,在這麼冷的天冒雨上課,萬一感冒就得不償失了,還不如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我想,徐教授也一定是這麼想的。”
“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麼懶哦。”
“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麼積極哦。更何況,徐教授的課沒幾個聽得懂的,去不去都一樣。”
“雖然也真的是很難聽得懂……”林默白歎氣予以讚同,但想到每次幾乎都人滿為患的教室,她又忍不住蹙眉搖頭,“可是,徐教授的課一直都很受歡迎啊,有好幾次我們晚了出門都差點沒位子。”
“呃,那是有原因的!”周詩情情不自禁地白了林默白一眼,徐教授的課一向枯燥無味,真心去聽課的其實寥寥無幾。至少,若不是因林默白的關係,她鐵定逃得非常心安理得。可是,麵對她的鄙夷,林默白依舊一臉不解的樣子,於是周詩情禁不住搖著頭,伸手敲一記她的腦門,無奈道:“笨蛋,就知道你肯定沒留意到。”
“什麼意思?”林默白確實沒有留意到什麼,受了周詩情一敲,仍然困惑地皺著眉。
她也知道,徐教授所講授的《馬克思主義哲學》並不是一門妙趣橫生的課程,而此課程又並非屬於自身專業至關重要的知識,因此更顯無關緊要。除此以外,她也曾聽學長學姐們說過,這門課程的逃課曠課率堪稱年度第一,每一屆如此。可是,到了他們這一屆,事實卻恰恰相反,這門包括美術係在內的以大班授課形式進行的課程,每每在周二、周四早上的課前就已經座無虛席,由此可見它的受歡迎程度。
“笨蛋!之所以……”麵對林默白疑惑的目光,周詩情本要說出實情,但話鋒卻忽然收住,隨即,隻見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更用一種胸有成竹的口吻,說道,“我猜,等下會有大把的位子任你選擇哦,哈哈!”
“什麼啊,我們都晚了十分鍾出門了,怎麼會有好位子。”
“走著瞧吧。”
周詩情的笑容愈加神秘起來,話落後,她便重新挽著林默白朝著教學樓而去。
不一會兒,兩人就走進位於教學樓一樓的多媒體課室。
然而,理應門庭若市的課室,竟空蕩得隻剩下寥寥數人。靜寂之中,似乎還能聽見從窗口處的縫隙呼嘯著擁擠進教室的聲音。就連早早來到課室的教授都不禁以為自己走錯了課室,在連接好學校內網後,重新登錄校內網查詢本周課程的安排。
唯獨周詩情一副得意的模樣,朝著林默白拋去“不出本小姐所料”的得意目光。
隨後,兩人隨意地找了座位坐下後,周詩情便湊在林默白耳邊,說道:“默白,你看看,這才是普通人該有的正常舉動。”
“啊?”林默白眨眨眼,仿佛跟不上對方的說話節奏,隻能再次困惑地發出一個單音。
“拜托,這麼冷的天,除了少數像你這樣的好好學生外,誰都會想逃課的。”雖然表情裏明顯擺出對林默白遲鈍反應的嫌棄,可周詩情不得不壓低聲音,耐心道。
“你是說大家是因為天氣冷的原因?”林默白也壓著聲線,臉上像寫著大大的“不可能”三個字。
“唉……”周詩情搖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的心酸表情看著林默白,原本是想讓她自己參悟的,但對視後卻不得不放棄這種想法,主動地言明,“何晴空每周二、周四的上午都沒課,你難道就沒發現,每次上徐教授的課,何大帥哥都會很準時地過來報到嗎?”
聽此,翻書的動作一頓,林默白愣了幾秒。
隨即,一張和煦的笑臉猝不及防地浮現在書本上,遮擋住密密麻麻的字,即使隻是刹那間的一閃而過,卻早已映在林默白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