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 3)

“所以,大家那麼積極來上課是因為……晴空?”

“雖然這樣說很對不起徐教授,但,確實是。除了我們班外,整個藝術學院的同學都隻能在這兩天才有機會見到何晴空,所以當然要好好把握了!可是,這兩周,何晴空突然就消失了,大家發現他不再過來,自然對徐教授的課也興致闌珊啦。”

聞言,林默白抿抿嘴,目光再次投入在課本中,可眉宇間卻是不由自主地簇擁著失落。

原來才僅僅兩周的時間,自何晴空消失在她的世界後,時間像是被拉長,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無比地緩慢。

“怎麼?”意識到林默白一臉沉悶,周詩情先是露出關心之色,隨即是一臉嫌棄,“別跟我說你現在才發現何晴空的魅力和人氣啊?他在我們F大的名氣都掩蓋過我們的校草了,就更別說是Z大了,對他有愛慕之心的女生比比皆是。哪像你啊,人家都自動送上門了,你這笨蛋還傻傻地往外推!林默白,現在就好比一件貴得連摸一下都得安檢消毒的珍寶降價打折放在你麵前求著你帶回去,你竟然還給我視若無睹,你……”

“等等,暫停一下。”思緒在周詩情充斥著幽怨的絮絮叨叨中悄然斷裂,當讀清對方話語間的含義時,林默白卻不假思索地開口打斷,“詩情,你最近怎麼老提他?這與你的女王氣質一點都沾不上邊呢。”

“哼,要不是你,我才懶得理。”周詩情擺出一副高傲的神情,可念頭卻圍著何晴空的話題一轉,狐疑地問起林默白,“話說,何大帥哥最近在忙什麼啊?”

“我……”林默白一時語結,“我也不清楚。”

“又不清楚?我說,怎麼你什麼都不清楚的?親愛的,你是不是在故意瞞著我什麼啊?我都問了你好幾回了,你每次都用這樣的話來搪塞我,也太不夠意思了!”想起這些天的幾次關懷都得到了這令人倍感無語的答案,周詩情不悅的同時,心中的質疑也加重了幾分。

“可……我真的不清楚啊。”林默白顯得有些委屈,這些天她根本就沒跟何晴空聯係過,又有什麼可清楚的呢。

“默白……”敏銳地感覺到她語氣裏的委屈,周詩情忍不住輕輕地戳了戳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跟何晴空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啊。”林默白毫不猶豫地答道。

“怎麼可能?”誤將她的莫名不知當成隱瞞,周詩情目光如炬地盯著她,“你知道嗎,Z大的課程設置簡直就是變態,據說每周基本上得完成幾近一百幅畫稿,而且每一張都不能馬虎,技術和畫功都得發揮到一定的專業水平,這些畫稿更是作為每學期期末成績的重要參考。可是何晴空幾乎每天都能抽空往F大這邊跑,可見他對你是多麼上心,這樣的他又怎麼可能會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呢?默白,你們肯定發生了什麼,隻是你不願意告訴我。”

聞之,林默白一窒,微微咬了咬下唇,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她不是故意要隱瞞什麼,隻是,她所能想到的實在是太少了,若不是周詩情透露出這些重要的信息,她也不會知道每天都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找自己的何晴空到底為她犧牲了多少。她隻是知道,丁智柚是她心裏的一個芥蒂,她不能無視過去,重新接納何晴空的友情,因為她害怕再一次失去。

於是,為了不失去,她必須跟他保持距離。

明明是自己叫他不要頻繁地來往,可是,自從他再不出現,她卻頻頻感到失落。

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適應了何晴空的存在,哪怕從一開始她就在奮力地拒絕他的靠近。

像是衝動過後頓悟了什麼,周詩情看向一臉難受的林默白,心禁不住泛起歉疚。

不論林默白與何晴空發生了什麼,她都不該咄咄逼人地追問,不論她有多關心她。

如此想著,周詩情吸了吸氣,佯作輕鬆地轉移了話題,說:“對了,速寫競賽的結果就快出來了,如果你拿獎了,一定要請客哦。”

她笑著,說話的語氣和神情都自然輕鬆得很,似乎剛才那段不愉快的小插曲並未發生過一般。

林默白也吸了吸氣,感激地露出淺笑,在教授注意到她們的不專心之前,答應道:“沒問題。”

……

沒多久,美術係速寫競賽的結果就出來了。

其中,林默白的畫稿更是受到教授們的青睞和稱讚,在眾多參賽作品中脫穎而出,得到了速寫競賽的一等獎。不僅如此,當所有的得獎作品向外公開展示時,林默白的作品更得到了一致的稱讚,但凡見過何晴空的同學,都說畫像栩栩如生,更有人表示,站在畫像前,就好像畫中人站在了自己眼前。

隨後,這一幅速寫,也很快在學校內掀起了一股潮流——幾乎每個女生在看到速寫作品時,都不忘拿起手機把林默白的作品拍下來,為了弄清作品裏的何晴空,有女生甚至跑遍了整個F大搜索調查,更有甚者,還與速寫作品裏的何晴空合照,並發到微博上高調告白。

雖然受到了空前的關注,但因是Z大學生,何晴空並未在第一時間得到訊息。

在輿論熱潮開始從F大蔓延至Z大,乃至其他大學時,與林默白同為F大學生卻鮮少關注熱點的陸宴祺和施絮君也看到了速寫畫像。

即使兩人在詫異之後都嗤之以鼻,甚至第一時間就將別人發過來的圖片刪除,可對此,施絮君卻仍是無法忍受。

隻見她咬著牙,攥緊了拳頭,那超出負荷的怒火在瞳孔裏一閃一閃,發出燙熱的光芒。

緊接著,她衝出了宿舍,直接就奔到了美術係學生的宿舍區。

衝動來到了宿舍區樓下,施絮君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林默白的寢室號。於是,她隻能求助於宿管阿姨,好在宿管阿姨沒有任何懷疑,翻了記事本就給了她林默白的寢室號碼。

當聽到連續而劇烈的敲門聲,以及夾雜其中的一聲聲“林默白”時,她還未能辨認出施絮君的聲音。

而後,開門見到施絮君時,林默白錯愕之際,心中禁不住泛起了不該有的希冀。這是丁智柚出事之後,施絮君第一次來找她。

可,因為驚喜,因為緊張,林默白全然忽略了滿布在施絮君臉上的憤怒。

直至施絮君冷漠的話語彌漫在寒冷的空氣中,林默白才察覺到她滿溢於表情裏的憤恨和厭惡。

隻聽她語氣刻薄地道:“林默白,這都幾年了,你那令人作嘔的性格怎麼依舊沒變?”

聞言,林默白一窒,微垂著眼簾,心中不停地安慰著自己:這種話以前也不是沒有聽過,所以,沒事的,傷不了自己的。

然而,她的沉默不語落在了施絮君眼裏,卻被解讀成裝委屈裝可憐。

於是,憤怒再度升級,她一步步逼近著林默白,兀自怒罵著:“林默白,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啊!晴空才剛剛回來,你就擅自畫了他的畫像,還拿去參加比賽!就算你得獎那又怎樣?你到底想做什麼?是想利用晴空的善良,看準他不會對你怎麼樣,還是想拉攏他啊?”

聽了她的話,林默白當即就知道她誤會了,於是著急地開口解釋:“絮君,你誤會……”

“閉嘴,你沒有資格叫我名字!像你這種人,早就該死了!林默白,今天我施絮君找你隻是因為你可恥到讓我受不了了!還有,如果你再敢利用晴空,做出傷害他的事,我不會放過你的!多行不義必自斃,我等著看你自食惡果!”

話停,施絮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後,便轉頭離開。

芒刺像往心裏最為柔軟的地方狠狠地戳了下來,痛感也立即蔓延至全身。林默白不由得緊握雙手,但卻阻止不了身體的顫抖,而那奪眶而出的燙熱液體,也早已如雨水般落在水泥地上。

這夜晚太冷,冷得林默白覺得自己已然被凍成了冰塊。

同一時空裏,明明一樣的天氣,何晴空卻覺得心燥熱無比。

再一次黯然地放下畫筆後,何晴空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隨之抬手,輕揉著眉心。不必再看畫紙上的半成品,何晴空已經決定要將這畫丟進垃圾桶裏。

他的心已經好些天不能安定下來了,自從那天林默白讓他不必再去找她之後。

已經是朋友了,明明林默白是這樣說的,但他卻不覺得開心,好似失去了什麼似的。每一次想去F大找她時,都再也找不到借口。

想此,何晴空長籲了一口氣,拿起放在一邊的手機,把下午周詩情發給自己的那幅林默白所畫的畫像再次找了出來。

然而,明明看到的是自己的畫像,可腦海裏的全是那些天林默白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恍惚之間,擠滿了心髒擾亂了思緒的思念滿溢而出,如瘋長的雜草,瞬間綠了整個世界。

這明明是思念,似酒微醺,欲罷還休。可是,微醺醉人之時,他的心卻猛然清醒了過來,似乎隱隱約約覺得這無法言明的情感令人禁不住忐忑起來。

為此莫名的情感,他莫名地蹙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