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瀟看著寧一嚴肅認真的表情,默默的放下了茶杯,小聲說:“真有你說的那麼可怕嗎,他江林灃難不成不是人,是神?”
寧一隨手抓了個濕巾扔過去,“你和楊古在一起也有小半年了吧,怎麼連他最鐵的兄弟都不知道呢?”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家的背景的,這不隨著我的暴露,他媽就找上門了,隨手一揮就給了我一筆遣散費,讓我散了。”
“你還真拿著了?”
景瀟夾了塊豬蹄塞進嘴裏,嘟囔道:“不拿白不拿,你以為這是台灣言情還是韓劇泡沫呢,那種大義淩然把錢摔倒老巫婆臉上的灰姑娘隻適用於藝術創作。這是生活,生活無比現實,姐的現實就是缺錢,缺錢就得拿著這不義之財。這不,我還琢磨要不要給他媽寫封感謝信呢,感謝她周到的扶貧工作,救我於水火。合著她一高興再甩我點小費也說不定呢。”
寧一很無奈,端著高腳杯端詳了杯裏血色的紅酒半響,抬起頭眼光幽幽,“得,這些年你一心往錢眼裏鑽,賺了錢也是填你家的無底洞。我看說別的也沒用,就是你不夠喜歡楊古。”
景瀟瞅了她一眼,轉而盯著麵前的豬蹄,“敢情你憋了半天,就拾掇出來這麼句廢話?在我心裏楊古要是有錢重要,我就不能要錢不要人了。”
“你別和我裝,咱倆誰不知道誰。”
景瀟嘿嘿笑了,舉起酒杯,“心裏明白得了,來,喝酒。”
寧一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角,“我說真的,江林灃真不好惹,要不你找楊古說說吧。我這點道行,在他老人家麵前連話都說不上。”
“一,這事兒你別管了,我來辦吧。”
“阿門。希望仁慈的上帝能給你留個全屍。”
“滾,我是堅定的馬克思主義無神論者。”
景瀟回到家已經是深夜了。脫了衣服統統扔進洗衣機裏,她有輕微的潔癖,受不了酒吧裏濃烈的香水和汗臭味。拿起電話輕車熟路的撥了江林灃的電話,已經記不清打過幾次了,熟到她這樣對數字白癡的人都能記得下來了。響了數聲之後依舊無人應答,景瀟抿嘴輕笑,江林灃的手機果然與眾不同,還不沒見過一個手機在她這樣頻繁密集的轟炸下,電池依然堅挺如人民幣的。
放了熱水和玫瑰精油,景瀟安然的閉上眼鏡享受這寧靜的一刻。從日本回來之後她就有泡澡的習慣,寧一總說她被資本主義腐化了,浪費水。
思維越來越輕,飄飄然突然眼前一片漆黑,一個白色的十字光標漸漸清晰,在她眼前畫出一條紅色的直線,然後以它為軸畫出兩條白色的直線,然後中間插入三條藍色的細線……慢慢的,五顏六色的線條在黑色的底麵上越聚越多,密密的充滿了眼睛。
景瀟在這樣細密無邊的壓迫下突然驚醒,愣了幾秒鍾後才恍然回神,一邊看著自己浸在浴缸裏的身體一邊回想起剛才的夢,不禁失笑,真是魔怔了,做夢都能夢到CAD,還是怪獸版的。
那樣無序線條卻仿若她的人生一般,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