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河收拾好東西,繞過了一個山頭,走進一個山洞之中。
山洞很暗,洞口長滿了墨綠色的苔蘚,一條細小的水流從洞口流出,順著嶙峋的峭壁一直彙入崖壁下的溪流中。
天河點燃一枚火折子,慢慢向著山洞的深處走去。
這裏是天河一年前偶然發現的。
沿著潮濕岩壁,不一會兒便走到山洞最裏麵,天河點燃牆壁上的油燈。
隨著油燈的光照亮整個山洞,顯露出一個寬敞幹淨的石屋。
而石屋的床上,竟然盤著一隻黑黢黢的花斑巨蟒!
那巨蟒正處於休眠狀態,感覺人有人來了,吐出信子,緩緩睜開銅鈴般的眼睛。
見到是天河,巨蟒慢慢地從石床上爬了下來,輕輕卷起天河的腰,對著他發出歡愉的‘嘶嘶’聲。
“哎!小黑,你都長這麼大了!”
天河溫柔地摸了摸黑蟒的頭。
這條黑蟒是天河去年在山澗的泥潭中發現的,當時它還很小,隻有麻繩般粗細,受了嚴重的傷,奄奄一息。天河見它可憐便救活了它,把它安置在這個隱蔽的山洞中。
如今的黑蟒已經長得十分巨大,身體有碗口般粗細,首位將近三米之長。
天河眼角閃過一絲暗淡,摸著黑蟒的頭道:“小黑,我就要走了,離開雲山澗了,可能以後都不會回來了,你一定要好好的長大!”
那黑蟒如同聽懂一般,嘶嘶地叫著,盤住天河的腳不讓他走。
可天河還是無奈地抽離了腿腳,不舍地看了一眼盯著自己的小黑,便轉身離開了山洞。
他知道離別就要來得果斷,越糾纏越傷心。
走出山洞,天色已晚,漫天的星辰悄然爬滿了天空。
“該回去了!師傅跟二師兄該等急了~”
三年前,十一歲的楚天河獨自一人離開楚家,身無分文,在外摸爬滾打了三月有餘,終於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饑寒交迫,走投無路的天河遇到了他生命中的貴人。
雲藥仙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老頭。
雲藥是在一個陰暗的胡同裏撞見了毛毯下的天河,雲藥以為他是個小乞丐,便施舍了天河幾文錢。
“喏~,小乞丐,拿這錢去買幾個饃吃吧。”
然而天河卻一把扔掉了雲藥的錢,眼神執拗地看著雲藥。
“我不要你的施舍!我不是乞丐!”
三個月的流浪,天河幹過雜活,睡過馬路,撈過魚蝦,抓過野兔。可他從來沒偷過雞,摸過狗,順過羊,伸過手。他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候,也沒有學著那些身體健全,強壯有力的人,端著碗去乞討。
他的尊嚴不允許他這麼做!
而且,天河也不需要別人的憐憫,他知道,一切要靠自己!
雲藥看著天河執拗倔強地昂著頭,那一雙清亮堅定的眸子,如同點綴在天幕裏的星辰,閃耀著動人的光輝!
咯噔一下,雲藥的心弦被觸動了。
“小子!你想不想變強?”
“想!當然想!”天河幾乎脫口而出。
“想就跟我走!”
說罷,雲藥長袖一甩,頭也不回地走了。
天河看著雲藥漸漸消失在雪月下的背影,一把撕開了身上破舊的毛毯,就這麼赤著凍僵的小腳,一淺一深地追了上去。
這一追,便追到了雲山澗。
認師儀式很簡單,雲藥遞給天河一碗酒。
天河還是頭一次聞到酒味,一股辛辣刺鼻的酒氣嗆得他幾乎落淚。
然而他接過酒水,想都沒想,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笨蛋!”雲藥一巴掌打在天河頭上,“我是讓你敬我!誰他麼讓你喝了!?這可是我珍藏了三十年的花雕!你!你!你!”
還沒等雲藥說完,天河晃蕩著腦袋,咣當一聲倒在地上。
就這樣,天河便成了雲藥的關門弟子。
可是天河卻連門派叫啥都不知道,門派也很小,隻有一個大廳,一個院子,和四間草屋。
整個門派一共四人。師傅雲藥,自稱是世外高人,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精。天河每每看到他倒垂而下的花白長眉,總是忍俊不禁,總覺得這老頭舉手投足之間有股莫名的喜感。前幾個月雲藥一直讓天河做雜務,一度讓天河以為自己被這老雜毛拐騙來打雜了。可有一次雲山澗發大水,為了不讓門派被大水淹沒,雲藥隻是輕輕一掌,便劈開了半個山頭,改變了瀑布的流向。天河看得目瞪口呆,那時起,他終於相信這老頭確實是個隱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