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的家鄉是湖北省黃岡市紅安縣大別山南麓的一個不大不小的村子,那周邊方圓幾百公裏的土地可是一個非常神奇的地方。
我們從小在家、在學校就聽長輩和老師講,在革命戰爭年代,紅安這裏發起了由中國**領導的農民武裝起義,在那次曆史上很有影響的“黃麻起義”中,不僅成立起紅色政權,而且還建立了工農武裝,為後來創建鄂豫皖根據地和紅四方麵軍發揮了關鍵性的作用。在那塊土地上,誕生了我們共和國的兩任國家主席,他們是董必武和李先念。據說紅安還是全國將軍人數最多的縣,大約走出了220多位將軍,像韓先楚、秦基偉、陳錫聯等都是非常出名的戰將。同時,為了新中國的建立,還光榮了22500多名烈士。
從那個時候起,我們家鄉的父老鄉親在不同的時期,發自內心地呼喊著打土豪分田地、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去、解放全中國還有保家衛國等等的口號,把最好的子弟送到部隊上當兵。
在我的家鄉就是這樣,男子參軍是一件很光榮的事。和大多數的男孩子一樣,我打能記事的時候起就一心想著長大當兵。
6。我小的時侯長得就比同齡的孩子高大,在小夥伴中間也算是一個頭兒,不上學時總是帶著一大群小孩舞槍弄棒的,還時常玩兒一些站崗放哨抓白狗子的遊戲。
村子裏有個孤老頭王五爺,祖上過去是財主,解放前又爛了一條腿,那老漢一瘸一拐的形象看著不那麼順眼,有點像電影電視裏的壞人,所以就成了我們這群淘氣孩子的假想敵,時不時地會遭到惡作劇的襲擊。
“大進,你過來!你怎麼又在王五爺家的門上掛土地雷啦,硬是把那老漢頭頂砸了個大疙瘩。”父親回到家裏一把拉住我問,一定又是王五爺找我父親告了狀。
“他是地主,他是壞人!”我梗著脖子說。
“啪!啪!啪!”一連串巴掌聲頓時從我的小屁股上響了起來。
我父親秦玉貴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平日裏話就不多,跟鄉裏鄉親從來沒有吵過架也沒紅過臉,如果不是把他惹急了,他也極少動手打我。
還記得在村子的東南邊有一大片樹林,穿過林子就來到了一塊硬土坡坡上,聽說當年紅軍戰士就是在那裏操練習武的。幾十年過去了,我們這個村子再也沒有來過隊伍,那裏便成了我和小夥伴們打打殺殺的練兵場了。
我們那個時候的農村孩子也沒有什麼製式玩具,真槍真炮也沒有看見過,手上的武器就是長短不一的棍棒,說槍是槍說刀就是刀,揮來舞去那也是很投入很神氣的。有的時候,我和鐵鎖分兵兩撥各帶一幹人馬,或是對陣拚刀拚槍,“衝啊!殺呀!”的喊叫聲和棍棒碰撞發出的“嘭嘭梆梆”聲響成一片;或是鑽樹林子搞偵察抓特務,常常一玩兒就忘乎所以,藏來躲去地忘了回家吃飯。
等我漸漸地長大到不再玩那些童年遊戲的時候,想當兵的願望就越來越強烈了。
我們家有一個遠房親戚在福建當兵,他也大不了我幾歲,可論起輩分來我管他叫二叔。有一年,這個二叔回鄉探親,我有事沒事總要往他的那村子跑,向他問這問那還打聽怎樣才能當上兵。二叔看我那麼喜歡當兵,就送給我一雙部隊發的綠線襪子,我把那雙襪子一直當作寶貝,硬是舍不得穿上腳。
我特別喜歡看部隊生活和戰爭題材的電影電視,對那裏麵的槍啊炮啊什麼的格外的注意,還常常夢見解放軍叔叔手中的那些玩意兒一個一個在空中飄過來,我奔跑著,張著雙臂爭搶著,總算把一支衝鋒槍抓在了我的手裏。
7。我父母一共生了三個孩子,我上麵有個姐下麵有個妹,父母親一年到頭辛勤勞作,姐弟三人也都上著學,日子過得還滿不錯的。
但是到了我十二三歲那年,母親的兩隻眼睛看人越來越模糊,漸漸地不能到田裏幹活了。為了給她治眼病,父親學會了編籮筐,沒日沒夜地操勞,可還是入不敷出,沒有辦法,姐姐大蘭初中沒畢業就先去武漢打了工,我又接著勉強讀完高中一年級就不得不輟學幫助父親幹一些田裏的農活。
盡管如此,我一直沒有放棄當兵的願望,因為已經十八歲了,所以特別留神打聽有沒有部隊上到我們這個地方征兵的消息。
當兵的事兒我和鐵鎖早就已經串通好了,一定搭個伴兒。我們知道每年秋後就是征兵的時候到了,所以輪著班地往村委會或者是趙三伯家裏跑,因為上邊不管有什麼通知下來,要麼通知到村委會,要麼直接打電話到村主任家裏。
“大進,你這些日子是犯了啥子病了麼,我家的門檻都快被你踏平了唦,你小子是不是在打我女兒的主意呀?”村主任趙三伯問我。
“不敢不敢。趙三伯,我就是想打聽一下有沒有驗兵的消息。”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皮。
“你急啥子麼?你也是個適齡青年了吧,到時候你想逃都逃不掉。這陣子就不要到處亂跑了,一有消息就通知你父親。”趙三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