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豔陽已經沒有了霸氣,
清波湖畔的火杏坊,道路兩旁的楓樹已經一片火紅,
碧藍的天空中浮著幾大朵白雲,
倒影映襯在清波湖中,於是,平靜的湖麵上也飄著藍天,白雲和紅楓。
矗立在這火杏坊盡頭的無佞天波府依舊高大,威嚴。隻是與這如畫秋景不協調的是那滿府上下無處不見的白花和紙草,
以至於紅色的楓樹也成了“玉樹”。
對著清波湖的楊府後院,
豎起了高大的靈棚,為這白色的海洋更平添了幾分肅殺和哀傷。
無佞天波府的大門緊閉,
後院的門卻敞開著,
一群家將護院,丫環仆婦身著縞素,臉帶哀容,靜悄悄地眺望著被紅楓拱衛的甬道盡頭,
那條路通往汴京南門。
隱隱約約,紅楓盡處,出現了八九個人影,
越來越近。
漸漸可以看清了,
那是一群身著皂衣的刑部衙役,
他們其中的兩個人抬著一個像是門板做成的擔架,
緩緩地挪動步子。
一臉尷尬的解差頭慢吞吞地走到門前,看了看這一大群人,
有些膽怯的說:
各位,這是楊府後門吧?
“廢話少說!,
你們這群畜牲,趕快告訴你家姑奶奶,
我家六。。。
六爺。。。 六。。。
爺,
他。。他在哪兒?“”
一身雪白,滿眼是淚的燒火丫頭楊排風手提一條燒火大棍,
開始幾句話,眼中冒火,怒氣十足,看樣子要一棍拍死這幾個衙役,
可是後來,一說到六爺,聲音嗚咽了,
眼中的火變成了水,順著俊俏的臉蛋兒不住地往下流。
眾人一片唏噓。。。
那個解差頭看這情景,
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脖子,
閃開身子,
露出後麵那兩人抬著的擔架,
一副破門板上,
僵硬的仰臥著一個毫無知覺的軀體,
大家紛紛凝神看去。。。
秋日的陽光映射著散亂的頭發下那個英挺俊朗的麵孔,
它毫無血色,
白的像紙,兩道黑而長的劍眉依舊昂揚,
但是劍眉下那雙大而明亮,曾經猶如黑夜之明月,
寒冬之光芒的眼睛卻緊緊閉著,
再無一絲往日那感人的魅力和如火的熱情。
棱角分明的充滿男性氣息的臉龐如今瘦削得有一種鬼魅的感覺,
青須須得胡子茬遍布下頜和兩頰,
一看就是幾天都沒修理過。
高挺俊秀的鼻子不象有一絲一毫的氣息出入,
嘴唇已經麵目全非,
上唇呈現死灰般的清白色,
還泛著大大小小的水泡,
下唇更加慘不忍睹,
看得出,它替主人承受了全部的身心痛苦,
已經被咬得稀爛,
兩道長長的暗褐色的血跡靜靜地殘留在嘴角上。
細細的脖頸上突出的喉結不再蠕動,
努張的青筋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幾道紅褐色的勒痕悄悄地從粗大的鐵索下露出來。
身上灰色的囚衣零亂破碎,
左肩頭上一個碗大的破洞,
裏麵露出紅腫的肩頭和焦黑的血泡。
單薄的囚衣下隱隱露出瘦骨嶙峋的軀體,一排一排的肋骨看得清清楚楚,兩條沾滿褐色血跡的褲管盡頭,一雙血肉模糊的赤腳,
腳踝上墜著粗重烏黑鐵鐐,隨著微風微微搖曳。偶爾發出一兩聲“當啷”。
秋風吹起,數片黃葉被刮到六郎那毫無知覺的臉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