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紜香千裏尋某君(一)(2 / 3)

白給她碰發帶,結果突然這個說辭,蒲景年心裏不喜,可還是答應著。約莫一盞茶工夫,天邊魚肚大白,而小靈雀的身上也散發著柔和的光,在蒲景年驚愕的目光下,淡淡一笑,轉眼間就變了副模樣。

這人模樣和小靈雀有些不同,濃眉大眼,明豔動人,身著一件玫紅色長袍,雙臂上纏繞著幾根帶著掛鉤的血紅色綢帶,身上隻露出小小的腦袋,幾根碎發被風吹出外麵,輕輕飄揚。

睜眼見著蒲景年時,宛若榴花的雙眸放大,眼裏仿佛盛滿了光,激動道:“你、你是某某的轉世?”

怎麼一個兩個都叫他某某?蒲景年想起小靈雀之前的話,忍著說道:“我是蒲景年,你們一個兩個都這麼叫我,這讓我很不舒服,我不管我以前是誰,我現在隻是蒲景年,我想找我的姐姐,你能幫我嗎?”

紜香卻兀自流著淚,用手捧著心,仿佛沒聽到蒲景年的話似的,沉浸在自己的感動和悲喜交加間:“四百年了,我等了你四百年了,你終於回來了。真好,現在的你,性格和你當年有些相似,我的努力沒有白費,你真的回來了!”

“喂,你聽沒聽我說的話,我想救我的姐姐,你會追尋術嗎?”蒲景年問道。

紜香聽了,一愣:“追尋術?”低頭,麵沉如水:“是小靈雀跟你說的?”

看來是確有其事了,蒲景年忙點頭:“是啊,我想找我的姐姐,你可以幫我嗎?用這根發帶。”

紜香神色原本曖昧不明,可此刻目光在觸及發帶時微微一頓,神色似乎有所觸動,點頭道:“好,我可以幫你。”

她抓過發帶,在手裏打了個結——饒是如此,還是讓蒲景年暗暗心疼那上麵的褶皺——紜香口中念誦著咒語,手中一道紅光打在發帶上,展露出一個畫麵,畫麵中一個披著淡黃色鬥篷的女子走在街上,兩兩青螺,小小杏眼,正是蒲和衣,在跟一個行人問路。

蒲景年眼見,大喜:“這是我姐姐!這是我姐姐沒錯!”

畫麵消失,紜香收了法術,舒口氣,將發帶還給蒲景年:“你姐姐在淩霄鎮,”又微笑地負著手,“接下來,你是要去找你姐姐了嗎?”

“嗯。”蒲景年將發帶小心藏好,說道:“現在姐姐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一定要找到她。”

紜香似是感慨萬千:“轉眼四百年,你在凡間也有了親人,終於告別了孤獨的生活,真是好啊。”

蒲景年沒理會,走了幾步,見紜香跟在自己身邊寸步不離,蹙起眉:“你是要跟我一起去嗎?”

紜香點頭,盈盈含笑道:“當然,我在很早以前就說過,你去哪裏,我就跟去哪裏。你在,我就在;你亡,我就亡。”

蒲景年劍眉大皺,他不是很反感女子對他表白,隻是這人很是莫名其妙,非說自己是什麼某某,他頂多算蒲某某,但也不想攪合前世的事。前世的債那麼多,怎麼算得清,還不如把握當下。

紜香不知蒲景年的心思,一路用飽含深情的眼神地注視著蒲景年,直把蒲景年看得很不適應,最後實在受不了,開口道:“呃,說真的,我不是很習慣你這個樣子,要不你換個方向,不要這麼看我?你這樣,我很不舒服。”

紜香柔聲關切問道:“是哪裏不舒服?上麵,還是下麵?”

聽到“下麵”,蒲景年臉一黑。

而紜香猶不知,氣得蒲景年好幾次跟她反饋,可她不知是不願還是故意裝傻,硬是固守原來的做法,還如同狗皮膏藥一樣怎麼也甩不掉,無奈的蒲景年也隻好認栽,由著她跟條尾巴似的在後麵。

而紜香所追尋到的蒲和衣,的確是在淩霄鎮。她心係蒲景年,在魔宮待的不適應,便想著回到人間,扶幽自然不會阻擾,卻想多派幾個魔兵暗中保護,蒲和衣含笑婉拒,收下了護身鈴,卻是暗自決定再也不捏碎了。

蒲和衣一路在鎮上走著,找人問路,蒲老莊那邊回不去了,索性在去外祖母家的路上尋找蒲景年的身影。她攤開地圖,兀自走著,沒注意到對麵樹上掛著一個青衣男子,這男子原是一條修煉了四百年成精的竹葉青,因著偶然的機會偷吃了狐狸的千年內丹,脫胎換骨成了人身,生得陰柔,身形修長如竹,平生最喜拈花惹草。

這蛇妖冉竹最會花言巧語,而且好色成性,一見了年輕貌美的姑娘,就會主動搭訕,百般挑逗,愣是鐵石心腸的貞潔烈婦,若不及時抽身,隻怕也會被他的三言兩語勾動得神魂顛倒,以至回去後對其牽腸掛肚,朝思暮想。

前陣子他新勾搭了一個貌美少婦,因得意忘形,貪喝光了少婦家中所有的酒,那少婦又想著討好他,索性將藏在酒窖裏的雄黃搬了出來。這冉竹由於喝得多了,鼻子竟也有些不靈,不留神一杯雄黃酒下肚,登時肚子疼了起來。

這酒最是凶猛,饒是千年蛇妖也會被逼出原形,然而冉竹到底有點道行,來曆又不淺,因此隻化了下身的蛇形,頭還是人頭。隻是這樣,更為詭異了。

那少婦原聽到風聲擔心丈夫回來,出門去看動靜,回來久久敲門無人應,隻得推門進來,一看見這人頭蛇身的怪物,登時心跳,嚇暈過去了。

冉竹酒醒後,仍有點迷迷糊糊的,頭更是痛得要命。他扶著腦袋,無意中瞧見地上的人,心裏咯噔一下,知道闖了禍,急忙遁走。

他這回算是漲了記性,後聽說那少婦沒什麼事,又活了過來,心理素質還算較好,之前的事隻當是做夢,也不敢跟人說。

此刻他在樹上小憩,乍一見到有女性從旁邊經過,眼神立馬變得色眯眯的,口水不自覺流了出來。他平時見慣了胭脂俗粉,像現在這個不施粉黛的還是平生僅見,當下就有濃厚的興趣。

眼見得那看地圖的女子要漸漸走遠,趕緊拿袖子胡亂抹了一把,縱身一躍,落到了地麵上,雙手上舉整整發型,理了下衣服,確認保持好儀態了,便負手,輕浮地走過去,閃到了蒲和衣的麵前。

“嘖嘖,身有佛光,懷有魔氣,這是何等妙人,來到了我眼前。”

冉竹久經風月,又是大有來曆,眼光如此毒辣,怎會看不出這其中的隱秘之處?隻是他麵上不表現出來,在心中暗暗掂量。

蒲和衣正看著地圖,忽覺心口有異,暗暗心驚,難道周圍有什麼危險事物?

她急忙裝作無意地東張西望,暗中卻著實留意著,好容易才找到了附近一個可疑的人,那人正肆無忌憚地盯著她,被發現了也不躲避,還輕佻地抬起下巴,朝蒲和衣拋了個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