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威脅自己,偏偏冉竹慫了,悻悻然閉嘴,唯獨眼神還閃著悲憤的光。
思和又目不轉睛地凝望著蒲和衣。
冉竹吐著信子,晃頭晃腦:“美人兒,這小夥子一直盯著你,不會是你買紅糖忘給錢找上門來了嗎?”
蒲和衣一錘冉竹的腦殼:“你又亂說,我買東西哪有不給錢的!”況且這人和紅糖明明是兩碼事。
冉竹晃了晃腦袋:“既然不是債主,真是路上遇到的,那他總盯著你,不會是對你一見鍾情吧?”
“你嘴巴歇停一點!”饒是蒲和衣,也聽不下去了。
三人鬧到半夜,最後都累了,索性找了一家冷清的客棧歇了下來。原本這客棧早就關了門的,虧得思和去敲門,得來裏頭人一陣責罵,而後不知思和對他們做了什麼,一個個變得格外殷勤,還燒水打湯,疊被鋪床,對蒲和衣和冉竹就仿佛是貴賓待遇,隻是蒲和衣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極大的恐懼。
冉竹打打哈欠,才不想管這些人的死活,挑了一間房就要住下。蒲和衣也有一個房間,關門要休息時,見思和在她右邊一間房外,和她遙遙相望。
蒲和衣一低頭,什麼也沒說就合上了門。
此時三更半夜,蒲和衣真的很困了,然而剛一躺下,就聽見上空好像有什麼響動。她點了燈火,抬頭一看,隻見房梁上不知何時纏了條竹葉青,纏了足足有兩圈,蛇頭倒掛而下,一對豎瞳透著冰冷的幽光,定定地看著她,吐著信子,嘶嘶說:“美人兒,我怕那個叫思和的人對你不利,想在這保護你。”
“我不用你保護!”錫杖祭出,光亮一閃,竹葉青嚇得爬入房頂的漏縫逃了出去。
翌日,思和推開門,見昨晚那個和他單挑的青衣男子正在蒲和衣門外,對她討好似的說:“美人兒,你還在洗漱啊,那我先下去給你帶吃的,你想吃什麼?蒸糕啊,那容易口幹,我再給你買份水餃。”
思和眼睜睜看著冉竹變出一袋錢,托在手掌上一拋一拋的下樓了。思和不禁蹙起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此人表麵人畜無害,實則心腸歹毒,專用甜言蜜語,裝作溫柔體貼接近姐姐,不知到底有何目的。
思和跟在冉竹後麵,見後者果真買了兩份一樣的早膳,一邊放在一個大大的托盤上,一邊輕快地哼著歌。恰在此時,旁邊一個厚重的青布簾子撩開一角,從裏頭出來一個身材豐滿,頗有韻味的少婦,斜眼一望。
冉竹早在放早膳的時候,就聽到了動靜,扭頭一看,見著這少婦的容貌,不由入了神。那少婦仿佛也被冉竹給吸引,兩人在光天化日下竟然對視起來。
思和在旁見著不對,早有客棧的掌櫃咳嗽一聲,少婦醒過神來,發覺自己竟然盯著一個陌生的陰柔男子這麼久,羞得滿麵通紅,連忙抬起袖子遮住臉。而掌櫃的更是氣得臉色鐵青,要不是昨晚那個凶巴巴的男人逼著要宿下,他們也不至於後半夜睡不好覺,一大早起來 還昏昏沉沉,偏他還要一大早見著他婆娘被另一人勾引,真是……
掌櫃的氣得腦袋上要著起綠色的火焰,那少婦卻似乎仍惦記著方才所見的男子,走了幾步一回頭,瞧見冉竹還在原來的位置,抱著兩份早膳,笑得色眯眯的,少婦也忍不住笑了。
“啊……”掌櫃的撓牆,幾乎要昏厥。
思和看不下去,在旁對掌櫃的說:“你這人也太窩囊,看著別人勾搭你的娘子,怎麼不上去阻攔?”
掌櫃的抬頭一看是昨日那個凶神惡煞,哪裏還想著阻攔?他當然有想教訓冉竹的心,可冉竹不是跟這個男子是一夥兒的嗎?掌櫃的哆哆嗦嗦道:“我,我太醜,要是插在他們中間,兩下一對比,那就醜得更明顯了,婆娘肯定會更嫌棄我。”
思和頗為無語。
而冉竹還要給蒲和衣送早膳,眼神卻仍在少婦的身上打轉,垂涎美色的他嘴角流出一點晶瑩,但這竟然一點也不影響他的明顯,反而更增添了幾分真實可愛的味道。
他砸吧砸吧嘴:“俏佳人,屁股可真翹啊。”不提防一轉頭撞上了門框,額頭劇烈一痛,眼前頓時出現幾顆小星星。
“哎喲——”
思和看著騰出一隻手捂額哀嚎的冉竹,心想:也許隻是個登徒子。
而等他想完了,冉竹已經嬉皮笑臉地給蒲和衣送上早膳了,他盯著蒲和衣隻一心一意的瞧,若不是方才思 和親眼所見,幾乎要懷疑這蛇精是不是真的喜歡姐姐了。
這分明是個騙子!
蒲和衣用過早膳後,便要繼續趕路,冉竹幫她背著包袱,聽得後麵動靜,轉過身,道:“咦,思和兄台,你怎麼還跟著我們?”
蒲和衣轉身,見思和跟著他們走了一路。
思和麵無表情,反問道:“你跟著和衣姑娘作甚?”
冉竹一愣,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自然是當護花使者了。”
確定不是采花使者?思和在心底冷笑,麵上對冉竹十分不屑:“好巧,我也有當護花的打算。”
“什麼?”冉竹嚇了一跳,看了看蒲和衣,又瞅著思和,似乎十分為難道:“哎呀,思和兄台,你這不是為難我嗎?我承認,我喜歡漂亮的人兒,美人兒就符合我的標準。至於你嘛,我從頭到尾都沒見過你的容貌,實在無法判斷你是美是醜,要是你這狗頭麵具下是一張奇醜無比的臉,那我還真不太適應你還守護我。”
“你說什麼?” 思和麵具下的眼神陰鷙,隱露著肅殺之氣。
冉竹有些委屈道:“不是你說要做我的護花使者嗎?”
思和氣急:“我何時說起過?”
“你失憶了?”冉竹故作驚奇道,“你剛才不是說也有當護花的打算嗎?我們這兒可是有兩個美人,和衣美人兒是大大的美人,我是小美人,和衣美人兒有我保護,那我,不是該由多出來的你來保護嗎?”
這是什麼混賬話!思和手掌下凝聚著黑氣,仿佛下一刻冉竹再說出什麼讓他反感的話,他就要動起手來了。
而冉竹好像也意識到思和的不對勁,驚呼一聲,裝作“我好怕怕”的樣子,躲到了蒲和衣的身後,捏著她的肩膀偷窺思和的樣子。
蒲和衣:“……”她正要推掉冉竹的手,不遠處就傳來一陣女聲:“喂,你丟下我,這是要去哪裏?”
思和身子似乎震了一下,而後像是有些害怕地看著那走近來的紅鬥篷女子。冉竹和蒲和衣也看過去,見著那女子都是一怔。
冉竹道:“咦,天底下竟還有這等絕色的美人,這這這……唉,要不是我已經有美人兒了,還真想和你一親芳澤。”
紜香一聽,遠山黛眉倒豎,指尖劃出一道紅光,砍向冉竹:“哪來的登徒子,竟敢調戲我!”
冉竹將身一閃,無辜受牽連的蒲和衣也及時避開,紅光劃過的草地上,留下一條深深的溝壑。
冉竹冒冷汗,賠笑說:“哎呀,這位美人脾氣不大好,潑辣霸道,明豔動人,倒是個真性情的人兒。哎,美人不要動怒,美人一生氣,那是容易長皺紋的,這麼漂亮的臉蛋,要是有了皺紋,可不就等同於在美玉上劃了幾道瑕疵?嘖嘖,適才是冉某孟浪造次,美人可不要因我而氣壞了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