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意亂情迷(2 / 3)

裴客說的多了,也就消除了對浮王的戒備,開始講起自己的事。

浮王聽後,麵上現出深有感觸的表情,道:“其實孤王原先也有一個心愛之人,想許她白頭到老,未料想王後不擇手段陷害,逼迫孤王不得不娶她。孤王想她既然肯出這樣的心思,定然也是喜歡孤王的,嚐試接受也未嚐不可。這些年,孤王一直對她遷就,但仍是不可避免地有一些摩擦。唉,可能情愛一事,矛盾是在所難免的,孤王也相信王後對孤王的情意,願意相信愛情。”

裴客聽了,當他真是一個癡情的男子,禁不住有些動容。

“時間久了,孤王怎會沒有感情,隻是她從不懂孤王,有時還說……不討孤王喜歡的話。唉,也許她當真是嫌孤王老了吧。”

裴客見浮王為情所傷的神色,心裏好像也有一根線在磨鋸著,低低道:“我的王兄也不懂我。”她毫無隱瞞地對浮王和盤說出了自己的經曆,包括如何在齊營發生口麵——唯獨沒提起齊避邪扮男裝的事,說來也是她難堪——這事本是早消了氣,然而在此刻說出,又微有些膈應。

浮王聽了後,道:“豈有此理!這群人實在過分,居然舍得欺侮你,你如何受得了這般委屈!若是孤王當時在,少不得要為你說上幾句。”

裴客被說中心事,委屈地落下淚來。浮王好言道:“長公主今後有何打算?”

“我麼,總不能在外一輩子,總得回去,可我現在……還想在王宮避幾天,”她偷眼打量浮王,“不知道會不會叨擾到國君。”

“長公主想留在這,隨時都可以,哪天偶然想起了,也可以來這兒看看,孤王這兒的大門隨時為你打開,”浮王一雙x眼含情,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一樣,像是允下承諾般鄭重道,“隻要是孤王在的一天,浮國就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

裴客感動得一塌糊塗,又聽浮王一陣溫言軟語,心裏的最後防線也不攻自破了。她開始徹底向浮王袒露心扉,包括講述自己兒時的一些趣事和溴事,情節在一些地方上有過美化,避開了一些不利於自己的內容。

誠如齊避邪所想,裴客是一個把心事寫在臉上的人,說的話有疑點的時候,她的臉上會流露出心虛的表情,這連太子都糊弄不住,更何況是老奸巨猾的浮王?但浮王心知肚明,麵上仍不作聲色。非但不說破,反而還微微一笑,時不時點頭附和,好似很讚同裴客的看法。

“哎,你這簪子有些磨損了,戴在上麵看著有點小瑕疵,配不上你的花容月貌。正好孤王新買了一個,原是要送給王後的,如今看來,你比她更需要這個,就送你了。”浮王說著,從袖口中拈出一根嶄新的金簪子,頂端是一朵丁香形狀,在日光下閃爍著光澤。

裴客耳根大紅,卻像一座雕塑似的坐在原地沒動,任由浮王幫她攏好發髻,換上簪子。

此時的陽光很刺眼,然而照在浮王的臉上,卻顯得他的笑容很柔善慈祥。裴客心跳如累,又覺著在這浮國裏當真是自由,比在齊國還自在,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無人阻攔,還有一個……年紀比她大不少的君王溫柔地待她。

她的心裏泛起一片柔軟,又歡喜得不行。

而在涼亭外的不遠處,一個在灑掃落花的宮女卻愣住了,隻覺那金色簪子越看越眼熟。

翌日,裴客又遇到了太子,對他行禮問好,看著他的麵情卻帶了分複雜,一時心意更加難以確認。

太子注意到裴客新的打扮:一個不大適合後者的牡丹頭,戴一根丁香金簪,外披煙霞色薄紗,腰際垂一個鈴鐺,走起路來叮當作響,多是模仿浮後,不禁皺起眉。裴客見他的神情,猜到他多半聯想到了誰,心裏有些發虛,急迫地先開口道:“我新得了這簪子,覺著配這發型再好不過,你……覺得怎麼樣?”

太子淡漠道:“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姿態,從沒有什麼標準說它們是否和什麼發型般配,譬如灼灼豔麗的桃花,又如十裏飄香的桂花,各有各的千秋,從不需要依附發型來顯示它們的美。保持好自己的姿態,便是最好了。”

他頓了頓,又抬頭:“我最佩服的,就是原桑國的戚湘夫人,如一株紅梅,活在陰冷漆黑的雪地中,卻有無懼嚴寒的勇氣,在凜冽的冰刀霜劍中綻放一生傲骨。”

裴客聽著,心裏泛起酸意,眼底藏不住一絲埋怨:“什麼傲骨,不過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太子猛轉頭,疾言厲色道:“你不知她,如何這般妄加定論!她……她在困境中逆行,比你在溫柔窩中要強上幾倍!”

裴客見他凶自己,心中又是疼又是難過,眼眶盈盈,聲嘶力竭:“我哪裏不如她!我可是齊國長公主,而她現在是千人騎萬人踩的下等人!還是雲王的玩物!我就是看不起她!她有什麼好!”使性子離開

太子氣得渾身發顫,臉色鐵青,話都沒說,就拂袖而去。

裴客知道,從這一刻起,太子再也不會來找她了,而他們的友誼也可以在此畫上一個句號了。

她摸著發疼的胸口,方才的事換在齊王宮裏,她還是會使性子,而且態度會更加惡劣。她瞥見身側成雙成對的蝴蝶穿過花叢,對自己喃喃道:“碎了的心,還會再碎一次嗎?”

齊國軍營。

“報——大王,長公主有下落了。”一個士兵單膝跪下道。

裴策喜形於色:“有阿客的消息了?她人在哪?”

那士兵深深埋著頭,呈上了信。

裴策歡天喜地地拆開信,然而在閱讀了那幾列字後,麵上的喜悅陡然消退,變成了凝重之色。

信紙從指尖滑落,而他目光怔怔的,已經沒有了光彩,仿佛一具沒有感情的雕像。

“大王,這是怎麼了?”一個大氅年輕人自帳簾處進來,問道。

裴策緩了緩,定了定神,將信轉交給齊避邪:“避邪,你來看看吧。”

信是以浮王的口吻寫的,說長公主裴客在他手裏,齊國要想救人就得拿之前打下來的城池白緋作為交換。

齊避邪麵色端凝,裴策又從信封裏抽出一根簪子,沉重道:“這是阿客的簪子。”

鄭來、湯泉、師子明等人聽說此事,趕來道:“我們好不容易婉轉局勢,守住了雁過,還順勢東行,攻打浮國的邊陲要地。白緋是我們花了一個多月時間打下來的,不光耗費了我們大量的心血,還犧牲了齊國無數軍人的血汗,這是用生命和血汗打下來的城池,就這麼拱手歸還,不光是我們,就是其他將士,隻怕也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