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馬車原計劃當天傍晚到達洛陽,不料才行駛了一陣,前方道路卻被人封住。車夫見封路的乃是一隊鐵甲軍,刀槍鋥亮盔甲鮮明,不敢多言,和其他人一樣駕著車停在路旁,卻什麼情況也打聽不到。
潘嶽此刻透過車窗正看見路邊樹枝上停了幾隻鳥雀,紅嘴白肚煞是美麗。他趴著車窗東張西望了一陣,便偷偷把藏在坐席下的彈弓塞進懷裏,借口要下車方便,獨自躡手躡腳地貓進了樹叢裏。
那幾隻紅嘴白肚鳥警醒得很,見有人來便展開翅膀往前飛去。潘嶽雖然聰慧,畢竟是孩子心性,一心隻想打下一隻好帶回去養在籠中,一路追逐,不知不覺走進了樹林深處。等他遲疑著要不要回去的時候,忽然枝葉悉簌作響,竟是有人從林間奔跑而來。
聽聲音來人不止一個,潘嶽一矮身,躲在了一叢灌木之後。卻見樹林中竄出幾個人來,都是身穿黑衣、精明強悍的青壯漢子,他們神色緊張腳步匆匆,其中一個人的肩上還扛著一個孩子。
潘嶽的目光落在那孩子身上,驚訝地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個一動不動趴在黑衣大漢肩頭的小身影,正是先前在驛館外見到的男孩桃符!
看那幾個黑衣人的打扮,絕非桃符所帶的侍衛。可和他在一起的侍衛到哪裏去了,還有綠衣服的賈小姐呢?看著桃符雙目緊閉毫無知覺的模樣,潘嶽猛地認清了真相——桃符是被人劫持了!
見幾個人扛著桃符繼續往前走,潘嶽悄悄地跟了上去。此刻他並沒有多想什麼,隻是記得桃符看他的時候一雙眼睛溫潤清澈,讓人心裏像窩了一隻小乖貓一樣舒服。潘嶽怕自己若不跟上,以後就再也見不到這麼舒服的目光了。
那幾個黑衣人雖然急著趕路,無奈先前體力消耗了大半,此刻腳力有限,潘嶽勉強也可跟上。潘嶽原本想探明了他們的方向就回去稟告父親,卻不料腳下哢嚓一聲,竟是踩斷了一根枯枝,引得黑衣人們頓時回過了頭:“什麼人?”
黑衣人做的原本就是潑天大事,少不得比其他人更謹慎些。因此潘嶽雖然躲在樹叢中一聲不吭,還是被一個分頭搜索的黑衣人發現了蹤跡。見來者不善,潘嶽拔腿想跑,小身子卻被黑衣人牢牢地抓在了手裏。
潘嶽知道現在就算大聲叫喊父母也聽不到,隻能向黑衣人求饒:“大叔,我是來打鳥的,你放了我吧……”
見潘嶽一副溫順怯懦的模樣,黑衣人有些躊躇地問頭目:“三師兄,這小孩子怎麼辦?”
那三師兄見潘嶽手裏抓著彈弓,果然是來打鳥的樣子,有心放他走又怕泄露行蹤,最終下了決斷:“一起帶回去,讓師父處置。”
“你識相些,不要亂叫亂動,否則把你像他一樣打暈!”黑衣大漢指著桃符恐嚇。
潘嶽做出一副乖巧模樣,用力點了點頭。下一刻,他就被黑衣人推搡著往前走去。
幾個人在林間兜兜轉轉,潘嶽剛開始還努力記憶路徑,後來卻不得不放棄。他記得父親說過洛陽城背靠邙山,那眼前這連綿起伏的群山,大概就是邙山吧。
又走了半個多時辰,黑衣人終於帶著桃符和潘嶽到達了一處偏僻的山穀。山穀中隻有一座簡陋的茅屋,一看就是匆匆搭建而成,而茅屋前方的空地上,則用土堆砌出了一個兩層的圓形高壇。
潘嶽正想看清楚些,黑衣人已經將他和桃符塞進了崖邊一個洞穴內。潘嶽想起書上說邙山土厚水低,因此自古以來就有人在此鑿壁而居,抬頭看看關押自己的土洞正是規整的半圓形,果然是靠人工挖掘出來的。
見幾個黑衣人要走,潘嶽試探著伸手抓住一個人的衣角,可憐巴巴地問:“大叔,麻煩給我家裏送個信兒。我家裏有的是錢,我爹肯定會來贖我的!”
“你當我們是綁人的強盜麼?”一個黑衣人似乎受了侮辱,怒哼了一聲,“我們不過是怕你走漏風聲,所以暫時扣住你。我師父順天憫人道德高深,絕不會傷害無辜。等這裏的事了了,就放你回去。”說著,幾個人走出了土洞,隻在門口留了兩人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