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伸了個懶腰,法師重新點亮了自己的法杖,繼續向前行去,“這兩天那些擾人的鬼叫,在自己睡著了的夢裏沒有那麼煩人了,看來是有了什麼變化?莫非是我的法力又進一步強大了?”他一邊想一邊揮開麵前擋路的藤蘿,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去,“我什麼都不怕,就怕死,哼哼,想讓我死,沒那麼容易。”
前麵的天空呈現出一種不同尋常的妖豔,濃稠的霧氣中搖晃著各種影子,在法杖綠色的光芒下變幻著不同的形態,不過法師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了,反正隻要自己不是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這些鬼魅般的怨靈是沒有膽子來侵蝕一個看樣子不同於肉體凡胎的法力持有者的。
“都給我滾開!”摩爾大聲的怒斥道:“遲早我要把你們全部燒死!一個都不留……讓你們知道一個正在修行的強大法師的厲害。”
周圍頓時充滿了“嘶嘶”的鳴叫聲,有仿佛是猥瑣的竊竊私語。
摩爾憤怒了,他一把抓起法杖,仰麵高聲吟唱:“聚散不定的火之魂靈,凝聚在召喚者的麵前吧,讓燃燒的烈焰摧枯拉朽,滌蕩所有不潔……”隨著他鏗鏘的吟誦,周圍的空氣中開始有了一絲焦灼的氣息,有一股燥熱的風開始在他的身邊盤旋起來,並——一直盤旋,帶著灼熱,且僅此而已。
“哼!”法師對自己又一次的失敗有些意興闌珊,他右手伸出麵前打了個響指,一朵赤紅的火苗出現在他的手心,吞吐變幻明滅不定。
周圍的濃霧中一時間似乎安靜了許多,所有影藏在暗處的企圖都在這一瞬間,被這明豔的火焰深深的震懾而不敢有絲毫的妄想。
“我丟過去,就能全部燒死你們這些膽小鬼。”摩爾炫耀的揚揚手。
“嘶嘶”的響聲一陣接著一陣,並逐漸遠去,畢竟在這片潮濕的如同地獄一樣天地裏,可能數千年都沒有出現過哪怕一星半點真正的“火”這種東西,對這大沼澤而言,一團烈火,不論它有多麼小,都對所有的生物或者曾經的“生物”,威懾力不可小覷。
“知道怕就好,算你們走運,不然……哼哼。”法師攥起手來,熄滅了手上的火苗,恨恨的威脅道。
《紀年書》上在第二篇上談到:“……有早晨必有晚上,有生必有死,有冷故有熱……”不斷在爛泥中行走中的摩爾,走過了中午,有走過了傍晚,然後走過了晚上,一天又一天,不斷重複,所有的時間都一樣,就像被裹在樹葉絲繭裏的蛾蛹,在遮天蔽日的濃霧中渾渾噩噩暗無天日,重複著昨天的重複,然後又重複著前一天的重複。
“我快要死了,我不想死……”而法師麵臨的唯一不同,就是每天都比前一天要虛弱一些。
雖然他努力的讓自己吃更多一些惡心的東西,企圖補充自己的體力,但潮濕引起的病症正粘附在他的身上,像跗骨之蛆一般向他身體內部侵蝕,他感覺到自己真的快要不行了,不光是身體感覺到越來越虛弱。
同時——他每天都越來越清晰的聽到了冥河的水聲,以及神使召喚他登船的號角聲。
“就在這個山嶺的那邊,我聽的清清楚楚,但我就是不去,我要活下去,為了個不值錢的吊墜就這麼死掉,豈不是被人笑掉了大牙,我就不死,氣死你們!”摩爾恨恨的給自己鼓氣。
這幾天他前進的路邊幾乎是和他前行的方向平行的是一座山嶺,他幾乎想都沒想過登上這座看起來並不高的綿長山脈,雖然它很長,看起來卻不高,而且坡度緩慢,似乎登上去並不難,但又有什麼必要呢?省著點力氣走更遠的路才有活下去的希望,能省一分力氣就省一分力氣,才是摩爾能活到現在所總結出來的最終經驗。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他已經深深的感覺到自己快不行了,四麵八方都傳來冥河的水聲和神使的號角聲,侵蝕他身體的也不再僅僅是身體的病痛,周圍的怨靈也放肆起來,有幾次幾乎已經要衝出四遭的迷霧接近自己的身體了。
而且,他感覺到越來越冷,身體都快要凍僵了,甚至是中午,他走越長的路後,不是感覺身體熱了起來,而是覺得越發的凍的要邁不開步,而不是像以前一樣走的大汗淋漓。
每天睡覺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長,每次睡著的時候,即便是燃起了火堆,那火也幾乎烤不透他冷的發顫的五髒六腑,四遭鬼魅的“嘶嘶”呼嘯聲也越來越震懾著他的精神,令他魂不守舍。
“哢吧”一聲響,腳下似乎踩斷了一根枯枝,摩爾愣了一下,在這個潮濕的地方,能發出這種脆響的枯枝,他幾乎從來沒有遇到過,不禁讓他在恍惚中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