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1 / 2)

br \/>被萬桃紅與徐經理一攪和,馬萍對尋求李忠厚回工廠上班的事已涼了半截心思,然而工廠若想開下去,勢必得請一位啤機模具衝床的師傅不可,招工啟事貼了幾天,這份特技工總是無人可揭“皇榜”。無可奈何之下,她決定到公明鎮人才市場走一遭。

這一天下午,陽光正毒辣的時間段,她再次來到公明鎮人才市場,剛在樓下停好車,就瞥見有個背影很像李忠厚的人。這個背影正隨著找工的人往二樓上,她火急火燎地踩著別人的腳後跟上了二樓,二樓的人不少,每個窗口擠撞著不少的人。汗潸潸的人流熙來攘往,一會兒樓上一會兒樓下,馬萍在人群中是醒目的,甚至可以用鶴立雞群來形容。她一身潔白的連衣裙,無袖,寬鬆休閑領口,露出乳白色陶瓷光澤的脖子,她手腕處挎了個小巧玲瓏的乳白色錢包,腳蹬一雙同樣乳白色的真皮涼鞋,細根,涼鞋的皮絆層層環繞到了小腿處,光裸的腳指甲上塗了黑黑的指甲油,亭亭玉立的她,臉蛋白裏透紅,很是漂亮的那一類,惹來的許多找工的人回頭觀望。

李忠厚在一個谘詢的窗口,詢問了辦月卡的事項後,正擠出人群時,一回頭的刹那,看見馬萍隔著幾個人含笑望著他。他瘦了黑了,仍是一張富泰的臉,但下巴卻變尖了,跟他妹妹小玉倒越發神似,他穿了一件廉價的白襯衫,襯衫紮在黑色的褲子裏,腳穿了一雙黑色的舊皮鞋,擦得幹幹淨淨。

李忠厚從江南回到家鄉後,正趕上收割麥子和插秧的大忙時節,他進進出出在家裏呆了近一個月時間,幫家裏幹些家活。農作物該下的下該移的移,一切弄得妥當之後,再次出來打工。想到南方的氣候和對公明這一帶的熟悉,他到底還是決定來了。到達公明鎮的第二天,他花了一百元租了一家頂樓小屋後,就開始出來找工,經房東指點,他決定到人才市場,這是第三天時間。

他沒想到在這個人才市場竟然碰上了馬萍。有些女人在有了孩子後越發漂亮和風韻,而馬萍就是這一類。望著她,他仍是有些靦腆和發窘,喉嚨裏輕輕地“吭”了一聲後,才笑著對同樣望著他微笑的馬萍說:“這麼巧呀?你該不會是來找工作的吧?”

“你跟我來。”馬萍什麼也沒有說,就衝著他說了一句後,率先下了樓,李忠厚隻得步步相隨。還沒走近樓下的車輛處,馬萍按了一下手中的鑰匙,車門輕輕地響動一聲就落下鎖來,她拉開後座的門,回頭對李忠厚說道:“先上車吧,坐在車上說一些事。”李忠厚稍稍一遲疑,但到底還是上去了,他本來就不善言辭也更不喜歡多問。

馬萍把方向盤一轉,車子徑直地行上鬆白公路地段,約莫五六分鍾的光景,車子開到公明鎮三工業對麵的一個幽幽咖啡廳。這咖啡廳不大,裏麵開了空調,溫度不冷不熱,涼悠悠的感覺浸入心肺,小巧玲瓏的布置,以綠色為主。一樓的客人隻有十來的個,怡然自得的模樣,攪動著麵前的咖啡,芬芳四溢。屋角處有個小小的樓梯,從樓梯上去二樓,一組組的藤蘿吊椅上,繞纏著綠茵茵的樹藤,相對著的吊椅中間擺放著一張玻璃茶幾。

馬萍和李忠厚就坐在這二樓藤蘿椅上,臨窗而望。樓下自己的車輛,正在她的視線之中,她把手中乳白色的小皮包放在身邊,伸直雙手抓住兩邊的吊藤,踮起腳尖,輕輕地搖動了幾下,便望著李忠厚笑著說道:“這地方周董帶我來過幾次……哦,你過得怎麼樣?你不是到江南了麼?”

“生意不好做,爛仔混混比深圳這邊太多,加上妹妹要生孩子,我們就回家了。”說起小玉,他的眉心一皺,想起妹妹的千叮囑萬期望,隻希望哥嫂能夠破鏡重圓。他昨天按著地址找到他法律上的老婆胡小梅時,發覺兩個人已生疏的如同隔著天涯,火辣辣的夏季,可彼此的心中仿佛結了冰塊,除了寒暄和客套,除了“孩子還好嗎”再也說不出來多餘的話。歲月和變故把這對年少的夫妻磨礪到形同陌路的地步。

“你怎麼到人才市場?”李忠厚問道“你工廠招人?”

穿著白襯衫黑裙子的服務生端了兩杯咖啡和四小盤點心,輕輕地放在茶幾上後離開了。見他發問,馬萍笑著點點頭,在他狐疑的目光下,她把工廠發生的事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並且還告訴李忠厚說加工場也解散了,末了補充道:“我本想找你來上班,可是他們拿孩子來威脅我,我又怕你到工廠上班後,更是成了他們恐嚇的把柄,所以也就淡薄了這份心事。”

對於馬萍所談的事,李忠厚本也是意料之中,隻是徐經理和萬桃紅拿孩子這事威脅,他感覺有些氣憤,然而卻也是無可奈何。他另一方麵仍想著和徐經理師徒一場,當初的情分不薄,當下隨口關心地問道:“徐經理現在去了哪裏?”

馬萍露出不屑的神色:“他呀,大廳不進進牛欄,和萬桃紅一起到廠長叔叔的養魚園子裏開情趣餐廳了,一大把年紀也夠他受的。”

“哦,也難為他了。”李忠厚接口道:“我以前勸過他不要幹這些違法貪汙的事,他和我還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