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對於陳美琪的所作所為,她還是感到不可原諒。
可當她轉念一想,這一切的原因似乎都出在自己身上。這大半年來,她太專注於急切上進了,上班的時候,把全部的精力都用於工作之中,以至於學姐李冰和王盼對自己的告誡,總沒有放在心上。可下班之後呢?她大部分時間都用於閱讀了,小說、詩歌,她讀了一本又一本。她本以為這會提升自己的綜合競爭力,可結果呢?到頭來,連“男朋友”都被別人給搶走了。
想著想著,她又開始頭痛起來。她決定不去想這些事情。公路對麵,是一個公交站台,此時沒有人在那兒候車,歸無豔穿過馬路,抵達那裏,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了徐三水的電話,告訴了他更換地方的事情。
沒過多久,徐三水便開著車來了。或許是因為要去公司,他穿著一套深藍色條紋西裝,看起來就好像是個銀行經理。
“怎麼好好的,突然要換地方?”待歸無豔坐上車以後,徐三水問道。
“在那裏,見到了不想見的人。”
徐三水“哦”了一聲,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現在,也快晚飯時間了,我們去吃公明燒鵝如何?”
“我沒問題,”歸無豔回答道,“隻要你喜歡就行。”
“那好。”徐三水說罷,就調轉方向,往公明上村行去。“聽你在電話中講,你已經湊足五萬塊了?”
“是的。”
“看來,你的實力不容小覷哦,”徐三水把手搭在方向盤上,那是一個非常舒服的姿勢,“在深圳,就是再要好的朋友,提到借錢,也會傷感情,但我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夠在這兩三天的時間內,湊齊五萬元。”
“我也沒有想到。”歸無豔實話實說。
他們很快就趕到了上村市場旁邊的一家快餐店。這是一家大排檔,環境可想而知。歸無豔不由得好奇地說:“我真沒有想到,這樣的地方,你這樣身份的人竟然也會來。”
“怎麼不能來?”徐三水笑了,“別看這兒的環境很差,但飯菜的質量著實正宗可口。”他從桌子上的筷筒裏抽出一雙一次性筷子,把它掰開,隨便把筷子相互間擦了一下,放在了自己麵前,“再者來說,任何人來深圳,都不是懷揣著巨款而來的。大多都經曆過人生的低穀。你想一下,在那種情況下,能夠吃上一份燒鵝飯,該是多麼奢侈的事情!”
這句話歸無豔深有同感。她馬上就想到了初來深圳時,居住過的十元店,以及十元店裏那個肥胖的老板娘。“也不知道現在她是否認得我了,”歸無豔默默地想著。但馬上,她便搖著頭笑了,“對她來說,自己不過是一個匆匆過客,她怎麼會認得自己呢?”
是的。每個人的一生中,注定有許多過客。有些人,即便是天長日久地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然而,對於他們中的每一個人來說,對方都不過是個過客。更別提她是個小旅店的老板娘,而自己不過是個房客了。
歸無豔很用力地點了點頭。飯菜上來時,她誇張地吃了一大口,但剛剛出爐的燒鵝,把她燙得連忙把嘴裏的食物全都吐了出來。
“吃美味,一定要慢慢來,仔細品,方能品出其中佳味。”徐三水笑著說。
歸無豔拿起桌上的茶壺,往一次性杯子裏倒了一杯。水是溫的,她連忙喝了一大口,過了好大一會兒,才說:“差點要燙死我了。”
徐三水又笑了一下。優雅地夾起一塊燒鵝,慢慢地品嚐起來。
“把錢現在給你吧,”歸無豔說,“放在我身上,我還真有點不放心。”接著,她又要小心地問道,“需不需要我提供什麼證件之類的東西了?據我所知,炒股好像都需要開個賬戶吧。”
“不用,由我來操作就行。”徐三水答道,“按照你的工作,應該也沒有時間,去盯著大盤看吧。”歸無豔點了點頭,徐三水繼續往下說,“我會與朋友簽訂一份購買原始股的協議。當到了指定的盈利額度時,便兌換成現金,把這些原始股轉讓就行了。這一切都不用經過股票賬號,直接是現金交易。”
歸無豔長長地“哦”了一聲。富人之間的遊戲她不懂,也就隻能閉口,不再東問西問了。
“你放心,”徐三水說道,“我給你說過,能夠讓你賺到一所希望學校的錢,就絕對不會騙你。如果賺不到,差額部分,我悉數補給你。”
“我相信你。”歸無豔連忙說,“隻是,這需要多長時間呢?”
“今天是元月六日,我朋友公司上市定的時間是元月十五日,而今年元月三十一日就是春節了。按照往年股市休市安排,休市時間應該會在元月二十八日左右,這期間大概有七八個開盤日。這些日子,即便每天都漲停,最終的收益也不過是十四萬元左右,當然還包括你的五萬元本錢。要想湊足三十萬元,年後肯定也需要一段時間。”
八天,五萬變成十四萬,已經淨盈利九萬了!歸無豔心想,難怪富人們越來越富,這財富的積累也太容易了。
“年後,還需要多長時間呢?”
“大概一個月吧,”徐三水邊吃著麵前的燒鵝,邊向歸無豔解說道,“一般來講,新股上市,連續漲停也隻是十個左右。今年一整年,有一隻股票最多連續漲停天數是14天。我不敢保證我朋友公司的股票也能連續上漲那麼多,但我敢向你打包票的就是,年後再一個月時間內,保證你賺到足夠捐助一所希望學校的錢。”
“那我真的不知要怎麼感謝你好了。”
“等到學校建立起來以後再說吧。”徐三水笑了笑,接著馬上埋下頭吃他的燒鵝飯了。
盡管吃了一顆大大的定心丸,歸無豔仍像是在做夢一般,而這個夢卻又特別真實。當她回到唯我居的租房裏,她拿起心愛的琵琶,輕輕地彈奏一曲時,她的旋律會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輕快起來。而每當她想起,丁秋生和陳美琪的“背叛”,她就會用非常大度的語氣對自己說:“誰的成長不經曆傷痛呢,痛過就好了。”她讓自己忘記這件事,甚至忘記這兩個人。這一點,她很容易就做到了。因為,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她的內心隻牽掛著一件事情:那就是股市行情。
徐三水一再強調,無需擔心股市行情。可她從多方麵聽到消息,即便是新發行的股票,也會受到股市行情的影響。每天下班之後,她就坐在電視機前,盯著電視裏的財經頻道,聽那些所謂的分析師,講解股票的有關知識。她也知道,她學習再多的知識也沒有任何用處,也清楚這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可她控製不住自己。她覺得股市就像有一種魔力,將她深深地吸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