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是有這種想法,“先別急,慢慢來,陵水縣的有些事我還沒看明白。”
“哦……?”他關心的望著我,想深層次問好像又有什麼顧慮。
我漫不經心的說道:“比想象的複雜,關係盤根錯節,像無數張小網結成的一張大網,慎言慎行也不管用。”
“是不是有領導發難了?”
“也不算吧,就是感覺琢磨不透。”
邱成龍杯子一放,說道:“我知道你說的誰。”他隨即低聲告訴我,“陸部長,你知道最近縣裏有人再傳你的謠言嗎?”
我心頭一驚,“什麼謠言?”
“你和文化館孫婷婷的謠言。”
我一愣,罵道:“這都是他媽的胡扯,我們之間清清白白,有什麼好說的?”
他按了我手臂一下,“別激動,你當然是清白的,我還能不信你嗎,問題是其他人信嗎?張國良能信嗎?”
這是實話,謠言就是謠言,隻要有人傳就一定有人相信,我漸漸冷靜下來,“張國良?就算這謠言他信,可與他有什麼關係?”
他奇怪的看著我,問道:“你還不知道麼?”
“知道什麼?”
“孫婷婷的公公是法院的院長陳楚生,陳楚生叫張國良的母親表姨,兩家關係一直很好,這是全縣幹部都知道的事。”
“哦,”我的心一陣冰涼,沒有熟人、朋友,到這裏就像掉進黑窟窿,變成了瞎子、聾子,“事實上我和孫婷婷根本沒什麼,純粹的上下級關係,我相信謠言始終是謠言,它成不了現實。”
“可現實是,謠言在某些人某些事情上可以長期影響現實中的人和事,比如你在陵水縣的處境。”
我承認他說得很對,有時候謠言的力量大得無與倫比,而且你還無法去說清楚,比如我現在和孫婷婷的關係,能用什麼辦法去澄清?總不能像祥林嫂,見人就說一句“我和孫婷婷沒任何男女關係”吧?那樣的話,每個人不把我當神經失常才怪了。
“你和孫婷婷的關係,現在傳得很邪乎。”他有些擔心,“我原以為你知道,結果一直還蒙在鼓裏。”
“邪乎?”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點點頭說:“是啊,有人曾經看見孫婷婷半夜十二點還在小區外等你,也看見你出了小區。”他看我一眼,好像在詢問有沒有這麼回事,“還看見你們在荒郊河灘上散步……再加上,提拔文化館館長時,文化局的意見是馬晨生,你卻一次性提拔了兩個,很明顯,你的主要目的是提拔孫婷婷。”
他說的這些都是幾分真實幾分虛假,唯其這樣,可信度竟成了百分之百的真實,無從分辨。
我感覺從來沒有的氣餒,不知不覺喝了一口苦酒。
“陸部長,你想想,以孫婷婷的家庭背景,莫說當一個區區的文化館副館長,就是文化局副局長,誰又能說一兩句閑話?”
“你是說她家裏不同意?”
“這是很顯然的。孫婷婷號稱陵水縣第一美人啊,當年才從學校畢業時多少人眼紅、羨慕?做了陳院長的兒媳後,不知道為什麼,兩口子感情不好,陳俊生在學校裏胡搞。我聽說他們在鬧離婚,陳家不同意,你這時候插入一杠子,自然成了別人的眼中釘了。”
我點點頭,原來是這樣,“你說的有人看到孫婷婷半夜在小區外以及到河邊散步,這些都是真的,但不是有些人想象的那麼齷齪。孫婷婷不能生育,陳家嫌棄她不說,陳俊生還經常對她施以家庭暴力。我在藝術館調研時,發現孫婷婷是個有能力的人,文化局組織民主推薦時也印證了我的看法,而馬晨生能力差,人緣也差,出於對工作的考慮,我叫文化局安排了兩個副館長。孫婷婷找我就是說她家裏的事,自己主動放棄升職的機會,其他的什麼也沒說也沒做……”
“還是那句話,我相信你,別人不信。前次怪我,沒把話說明白,陵水縣最難搞的不是工作,而是處理好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這麼些年來,除了這一屆一次性派了五名領導進來,以前基本都是本地人,相互之間鬥來鬥去都成精了。別的地方是出門看天氣,陸部長,我們這裏出門主要是看關係。”
我無奈說道:“縣委與政府、常委班子內部,我也發現了一些不正常的矛盾和問題,但實在沒料到問題這麼複雜,好像每一步都是大坑、都是陷阱……”我搖搖頭,“一個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