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像置身雲端,全身輕飄飄的很是舒服。可還沒等我享受夠,一股強烈的拉力把我墜下,我又仿佛跌進了萬丈深淵。我就這樣一直下墜,一直下墜,好像沒有個頭。
就在我快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跌進十八層地獄的時候,忽然感覺四肢百骸傳來一陣酸痛。我想抬手,卻發現自己連抬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腦袋暈暈沉沉像一團漿糊。
“哎...還是沒撐過去。”
“這有啥稀奇的,哪年冬天不死幾個。”
“說這些有什麼意思,還是想想怎麼處理來得實際,總不能一直這樣放著吧。”
“還能怎麼辦,背出去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唄。”
埋了?他們要埋什麼?還有那個什麼死不死的是啥意思?
“...我當然知道要埋!我的意思是誰去背。”
“當然是你了!”
“......我?!”
“難道你還指望我們兩把老骨頭。”
“...我討那兩口飯容易嗎我。還要我花力氣去背她,我這力氣可是留著熬過這年冬天的。”
說話的人雖然罵罵咧咧,可是我仍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是一串很不情願的腳步聲向我靠過來。
他們說要背的那個東西不會就是我吧?!我還沒想明白,一隻溫熱的手扣住我的手臂,用力一扯,我被甩到了一個人的背上。
隻覺一陣頭暈目眩,我那本就酸痛得要命的身子哪經得住這般折騰,頓時發出一聲慘叫。隻是喉嚨幹澀的要命,慘叫出口卻變成一聲有氣無力的呻嚀。
“...嗯...”
感覺到背我的人身子僵了僵,忽然怪叫一聲把我扔在地上。我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疼痛不斷刺激著我的腦神經,模糊的意識漸漸清晰。我睜開眼睛,微弱的火光中,一個衣衫襤褸的十六七歲的少年連滾帶爬的往旁邊篝火衝去。
篝火那坐著兩個人,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一個胡須花白,滿麵皺紋,估計沒有七十也有六十。
“你娃做啥?!好端端的怎麼把人給扔了。”
說話的是年老者,語氣有些不滿。
“鬼..趙.趙..趙大爺...有鬼!”
“我看是你心裏有鬼....”
“趙大爺,我剛才好像也聽到了那丫頭哼了聲。”
那四十開外的中年人臉上微異的打斷趙趙大爺的話。
“你看,福伯都聽到了。”
“...我過去瞧瞧。”
趙大爺說著起身想走過來瞧我,卻被少年死死拽住。
“鬼..別..別去...”
“我說你娃那麼大個還怕個鬼!許是還沒死透,還有得救。”
死透?!這個詞是形容我的嗎?!心裏說不出的鬱悶。想說話,喉嚨卻像火燒,幹澀的發不出一絲聲音。
隻見趙大爺拍掉少年的手走到我身邊蹲下身看我。為了證明我還沒死透,我隻得把眼睛睜得老大的看著他。
本來是想嚇唬嚇唬他的,沒想到他卻鎮定自若,而且看起來還有些高興。
“嘿...我就說嘛!還有得救,眼睛瞪得老大呢。”
說著,就開始招呼少年把我搬回去睡好,然後交代那福伯架鍋燒水。
我全身酸痛,每移動一下都是一種折磨。當那少年把我放在一個草堆上後,就去給福伯打下手。而趙大爺拉了張氈子給我蓋上,敲了敲手上的煙袋子在我旁邊坐下。
“你丫頭命大,都沒氣好陣子了居然又活了。看來是閻王爺不想收你,這個冬天怕是能熬過。”
我抬眼看了看趙大爺那滿是溝壑的臉,又四下瞟了幾眼。這裏應該是個破廟,隻是我怎麼會在破廟裏?他們幾個是怎麼回事?我身上這張又髒又臭又破的氈子又是怎麼回事?我...我不是滾樓梯了嗎?不是應該躺在醫院享受工傷假期嗎?
“趙大爺...水開了。”
“恩。”
趙大爺應了聲,從懷裏掏出一個不算白淨的饅頭遞給少年。少年接過饅頭走回篝火旁,把饅頭撇成小塊小塊的丟進那個架在火上的破鍋上。不一會,少年端了個破瓷碗走了過來。
趙大爺把煙袋子往邊上一擱,接過那碗。
“大夫我們是沒法請了,自個肚子還填不飽呢。喝點麵湯長點體力,說不定這關就過了。”
說著一手端碗一手插著我的脖頸把我抽了起來。我看著趙大爺手裏端著的那瓷碗破舊不堪也就算了,居然還髒不啦嘰。而且碗裏的那東西也算麵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