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畢業,劉岩以優異的成績被保送進舞蹈學院中國古典舞係。後來,當她以流暢優美的技藝頻頻拿到大獎時,旁人總不太相信她掛在嘴邊的一句話,“真的,我小時候就那麼笨……”
黃玲屬於親情版老師,常會笑眯眯關懷備至,具體到“體操服的顏色”和“今天的心情”。在劉岩的舞蹈生命中,還有這樣一個老師至關重要,他叫張雲峰。張老師的履曆,表明他是“才華橫溢,拿獎拿到手軟”的類型。30出頭的他,2001年,編導的舞蹈《風吟》獲第五屆全國舞蹈比賽創作一等獎;同年《紅色戀人》獲第五屆全國舞蹈比賽創作二等獎;2003年《棋魂》獲第七屆全國“桃李杯”舞蹈比賽優秀教學劇目創作一等獎……
大三時,學校說,劉岩,派你參加第三屆全國“荷花杯”舞蹈比賽,讓張老師做你的編導好不好?好。忙不迭點頭,可到了練功房,才發現現實比想象殘酷那麼一點點,張s i r 啊,像電影裏的“鐵腕教官”。
賽前六個月張老師就開始猛練她的速度;他比她還要早些來到練功房,穿好體操服等她;他說,劉岩,除了吃飯喝水睡覺,你有時間就來找我排練……不可以有一絲絲懶惰,甚至一絲絲“僥幸”的心理也不可以有。對規定動作,張老師目光如炬地要求完成:“你怎麼這麼慢,第一部分是表現如花返回人間,急切地在尋找,你的速度要快,再快一點!”
“一定要按設計的來。什麼,這個動作,做不出來?為什麼做不出來?”終於有一天,張老師生氣地說。
“這個東西,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個煙花女子?我怎麼演得出她的表情!”劉岩也蹙眉,
“我是個大三的學生,有思維的,你要求的那些東西,我不能接受,我做不出來!”
眼前倔強的女學生,讓張雲峰導演不怒反笑,他平靜下來:“你看過電影《胭脂扣》吧?如果說要演這類角色,演員難道真還要去當三個月才回來嗎?演一個死人,非要死一次,才能回來演?這是作為演員的職業素養,跟你個人的審美沒有關係,角色的確就是這樣一個身份,你能做的就是融入她,適應她,別無選擇。”
這話犀利、紮耳,也很刺激人,劉岩扭過頭:“我想想再來。”是嗬,回去再讀李碧華老師的《胭脂扣》,不通通透透不罷休,如花是個普通的煙花女子嗎?煙視媚行之後,寄予的是李碧華對“情為何物”的深沉嗟歎;還有,重看電影版《胭脂扣》吧,芳姐與哥哥的表現,究竟有什麼不同流俗?憑什麼借此片名揚天下?
旁人看完劇情,拭把眼淚咿呀幾句就忙活別的去,劉岩不,劇終?就replay ,再replay ……令許多舞蹈演員深感遺憾的定律是,“肢體表演力強盛之際,對人生的認識和把握孱弱;而當其飽經人事滄桑之後,肢體卻並不能與心靈共驅齊飛。”劉岩,想突破它。
待得年方20的她,終於融入“塵封記憶中的絕望傷心”時,已把這部電影反反複複咂摸了20多遍。“我後來已經突破了肢體的概念,每一個抬手每一個起腳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的連接甚至每一個呼吸,都融入到人物當中。張老師在生活中性格很豁達,在專業上則非常‘計較’,沒有他的‘計較’,就塑造不出全新意義的劉岩。”
在6分鍾的時間內表現濃縮的悲歡,難度頗高,但劉岩和她的編導張雲峰成功地做到了。2002年,她憑舞蹈《胭脂扣》獲第三屆全國“荷花杯”舞蹈比賽銀獎;2004年,又參加了廈門舉行的第六屆全國舞蹈大賽的角逐。金獎的取得讓師徒倆喜出望外,這畢竟是文化部舉辦的大賽,主旋律受偏愛很正常,而《胭脂扣》的題材,比較邊緣……
“賽前,我估摸著,能完美地在觀眾和評委麵前展現一下自己,就知足了。”
“真的得了獎就不這麼想了吧?”記者問。
“挺美的,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說到這兒,劉岩不再嚴肅地吞吐專業術語,而是露出了本該屬於她這個年齡的興奮與天真。
3.青年舞蹈家的多重身份
劉岩盡管還很年輕,但已被稱作“青年舞蹈家”。2004年進入舞蹈學院的同景舞蹈團後,每天演出、比賽應接不暇。
可“青年舞蹈家”隻是劉岩的身份之一,與此同時她還是媽媽眼中需要長大的女兒、熱愛血拚的都市女生……
上附中時,劉岩生活上的自理能力還比較弱,爸爸和媽媽就輪流著,每周來一次,把她攢了一周的髒衣服洗巴了,帶她去“麥當勞”或動物園。當時還沒有大周末,爸媽周六晚上坐火車來,周日上午到,晚上就得回內蒙去,來回一趟火車票就得100多。“嘖嘖嘖,劉岩你家真有錢哪!”同學們說,是,從小到大,甚至到現在,劉岩從未為銀子問題操過心,可誰知道,為了讓她不操心,附中階段,媽媽每天下班後都得做兼職……“我總覺得我的岩兒在舞台上最美,不盡力去展現這份美,就辜負了上天給的獨一無二的禮物。所以,我總不讓她在經濟上有後顧之憂,不讓她為了這樣那樣的誘惑放棄追求。”媽媽以樸實的語言表達“反其道而行之”的獨立觀。媽媽是後盾,是戰友,是閨中密友,是可以傾訴“找不到男朋友,我就去電視征婚”的對象,是上帝派來的守護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