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大婚是一件非常盛大繁瑣的事。
自從那日起,整個王宮就異常忙碌,宮道上的人來來往往,無處不是紅綢漫天。
商雲旌已將此事昭告天下。
百姓們憤慨不已,齊軍就要打到家門口了,他們王上居然還有心思成婚?
不僅是百姓,文武大臣也都跪在殿前請求。
現在不是成婚的時候,王上應該禦駕親征,將齊國打出晉國土地,然後再決定人生大事。
更何況,大婚之女還是齊國的攝政王妃。即便她是曾經的天師獨女,地位無可比擬,可她終究是嫁過人的女子,怎能成為晉國的王後?
請求結果便是,血濺當場。
商雲旌立在高台上,目光陰鷙冰冷的睨著下方的大臣,落手示意。
數道黑影一閃而過,無情地收割著大臣們的性命,慘叫聲不絕於耳,一具具屍體倒在血泊中!
剩餘一半的大臣,周身被濺滿鮮血,驚駭顫抖地望著商雲旌。
商雲旌冷唇微啟:“還有人想阻止孤嗎?”
“臣等知錯,請王上恕罪!”
大臣們為了保命隻能跪地磕頭。
就在這時。
虞稚恰好走到殿前不遠處,黑眸中一片漆黑,溢滿複雜之色。
殷九策也做過一樣的事,可殷九策是為了鞏固政局,殺一部分腐朽無能的老世族於新政權有利。
而現在,這些大臣在向商雲旌提正確的建議,他卻大下殺手。
分明就是一位暴君。
商雲旌很快發現了虞稚,麵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他不想讓阿稚看到他殺人的場麵,可這已經發生,已經無可避免了……
黑影迅速處理現場。
商雲旌踱步走向虞稚,直接忽略了方才發生的事,拉著她的手向大殿走去,低聲道:“阿稚來此有何事?”
虞稚忍著沒把手抽回,淡淡道:“大婚不能馬虎,我想親手設計督建一座燈塔,為大婚留念。”
其實這是為了拖延時間。
再不濟,她也能利用燈塔獲得逃離的時間。
聞言,商雲旌的眸色漸深,似乎對此提議很不喜歡,但他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說:“大婚後再建也不遲。”
大婚之事愈早愈好,絕不能拖延。
“可是……”
“沒有可是。”商雲旌的聲音染上威懾,輕柔地別過她耳旁的碎發,“下麵人送來了不少賀禮,想必有阿稚喜歡的,我們去看看。”
虞稚隻能再想另一個法子:“那焦爺爺……把焦爺爺找回來吧,我想讓他看著我出嫁。”
焦爺爺雲遊四方,要想尋到需要一些時間。
總能為鶯時他們拖延點計劃和準備的時間,否則大婚突如其來,再手眼通天的人也會出紕漏的。
如今的帝都危機四伏,她希望鶯時他們能平安的來平安的去。
“阿稚,任何人不來都沒關係,重要的是你在。”商雲旌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意圖,徹底冷了臉,“你再說,旌哥哥可要生氣了。”
一計又空。
虞稚隻好噤了聲,不再言語。
商雲旌帶她去看了賀禮,許多都是雍州才會有的東西,免不了又是說不完的回憶。
晉國王上要立新後了,這位新後還是齊國攝政王的王妃,消息很快傳到逼近雍州邊境的齊國軍營。
“什麼?晉王要娶咱們王妃?他配嗎?都火燒屁股了,居然還想著春秋大夢!”
“兄弟們,殺過去把咱們王妃搶回來!”
“王妃永遠都是咱們的王妃,晉國休想搶了去!”
將士們一口一個咱們王妃,義憤填膺地嚷嚷著,比自己媳婦被搶了還惱火。
主賬中。
傳信士兵單膝跪地:“殿下,晉人都在議論王妃腹中之子究竟是誰的,想必他們母子平安,暫時無礙。”
晏逾白頓時鬆了口氣。
還好……他擔心了好久,怕晉王容不下小策策的孩子,母子平安就好。
盧岑看了看主位上的殷九策,他的臉色很不好,微蹙的眉頭森涼透骨,宛若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淩冽而危險。
他們都知道王妃對攝政王有多重要,如今晉王強娶王妃,他自然是怒不可遏。
但……這事也在預料之中。
還好他們一路屢戰屢勝,已經打到了雍州邊境,有了救王妃的能力。
盧岑道:“王妃如今已有六月身孕,晉國生死存亡,怕是凶多吉少。不如先退讓一步,要回王妃再做打算。”
以前的盧岑是怎麼也理解不了,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唾手可得的江山這種事。
現在他是懂了,而且非常讚同。
殷九策的狹眸凜邃似海,幽深得望不見底,薄唇微啟:“他不會同意的。”
商雲旌都願意用割地來換稚兒,又怎會在擁有她的時候,為了土地就將人拱手相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