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與虎謀皮(2 / 2)

他親自走出自己的寢宮,看著丹墀之下綽立的皇後,想起那年新婚,他的皇後也是這樣提著長劍立在丹墀之下,當年她說:若是此生有人意圖傷害陛下,臣妾會立於此地,死戰不退。

當時正是秋日,秋陽明豔,卻明亮不過她的笑容跟眼底的堅持。

隻是如今,死戰不退的人已經把劍尖指向他。

“梓潼,你跟我本不該鬧到這個地步,哪怕是老六當皇帝,你也還是皇太後,何苦為此來折騰自己?你放下劍回宮,如何?”

他覺得自己已經給了足夠的尊重,但是蕭後帶血的劍尖並沒有因此放下,反而越發執拗的指向他:“你不懂,我乃蕭家兒女,又是你的皇後,這富貴榮華我已享受數十年,再做個皇太後也未必有什麼好的,可是我兒女福氣不夠,好不容易有衡哥兒這一個,還相隔了這許多年才見麵,陛下,我如今不過是想做個祖母罷了。”

蕭後眼底哀慟,刺傷了天子,他閉了閉眼睛:“但我想要老六上位,他像我,他的母親也是我所愛重之人。”

聽著皇帝這番似是深情款款的話,蕭後幾乎忍不住要嗤之以鼻,但是她很清楚,這種情況下不能這麼做,於是她手中的劍緩緩地按在地上,發出輕微悲鳴,她哀傷的看著皇帝:“那我呢?我算什麼,夫君。”

她很少用這種語氣跟稱呼來稱呼皇帝,哪怕是他們當初新婚燕爾,風月情濃的時候,蕭後也極其少有的用這種稱呼,但是這卻勾起了天子心裏些許殘留柔軟。

他陡然想起,原本他跟自己的皇後也是有過一段親昵日子的,沈衡還在腹中的時候,他也曾期待過這個孩子的出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沈衡跟自己的老六,實際上都是自己所期盼愛重過的孩子。

隻是一個是在自己被朝臣轄製,一個是在自己春風得意時生的。

“陛下,當年衡哥兒也是好好的叫過您父皇的。”

一輩子寧折不彎的蕭後,此刻跪在天子腳下,一下又一下的磕著頭,柔軟姿態跟她原本應該有的驕傲模樣對比,沒辦法讓人不心軟。

高傲者的低頭,對於某些帝王來說,本來就是效果最好的武器。

天子不可抑製的心軟了,卻還沒糊塗:“既然如此,你就去親自照顧他吧,朕已經答應過老六,這個位置注定是他的,他想要的妻子也會是他的,哪怕濃姐兒已經嫁了人,但也不妨礙她入宮為妃。”

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完全沒有把陳意濃當成活生生的人的意思,反而像是在討論交易品,蕭後恨得幾乎把自己的嘴唇咬破,血液滴在漢白玉台階上,顯得格外淒楚。

她很想殺了眼前這個男人,但是她知道她不能這樣做,隻能慢慢的俯下身體,看似誠心的開口:“臣妾,謝主隆恩。”

這一幕剛剛好被問詢趕來的杜貴妃看見,不由自主一陣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