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先生的來曆都清掃幹淨了麼?”
翌日,陳意濃開始關心起錢善的事情來,一旦天子中毒朝政動蕩,她就算救出沈衡,也沒有把握能獨善其身,最壞的打算是跟沈衡回到江南封地暫且躲避,到底是有封地的王爵,更何況江南有水軍,四舍五入也算擁兵自重。
隻不過就算如此,陳意濃也不願意就這麼斷開自己跟朝政的聯係,如若她們離開京都,那麼跟楚家勢必要稍稍疏遠畢竟跟楚家親近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到時候一定會有人專門盯緊楚家。
她不能連累人家。
“都清理幹淨,沒誰查的出錢先生原本是從咱們府中、出來的,又給他易容,又換了戶籍。”
飛羽衛幾位先生裏最擅長這些事的尚如海麵容沉靜,他跟錢善乃是師兄弟,智謀並不遜色:“主母,您當真要與虎謀皮麼,一旦泰山崩,上位登基的必定不是主上,而是那位瑞王,到時候您跟主上危如累卵。”
“宮中如今乃是龍潭虎穴,多一日便危險一日,群龍不能無主,你們不說我也有數,敬服我歸敬服,卻到底不把我當成真正的主子,我隻是主母,而不是主上。”
陳意濃製止了尚如海想要辯解的話,語氣平穩:“更何況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是他的妻子,怎能不去救他?”
看陳意濃如此堅定,尚如海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得領命稱是。
等到玉燕的孩子接近臨盆的時候,沈衡已經在宮中關押近乎一年之久,因著這段時間陳意濃始終龜縮在楚家,天子對楚家到底忌憚,並不敢做什麼,所以陳意濃一邊覺得度日如年,一邊卻又覺得歲月匆匆如梭。
“生了!是個七斤八兩的大胖小子!”
玉燕生產也出乎意料的迅速,陳意濃看了眼還在繈褓中的孩子,臉上露出滿意而肅殺的笑容來,就像一柄妖刀,被藏在刀鞘許久後出鞘露出的一抹刀光:“抱著這孩子,咱們去敲,登聞鼓。”
“陛下!榮王妃敲登聞鼓,告禦狀!”
陳意濃一舉一動都有人時時刻刻盯著,因此當她立在登聞鼓前,敲擊的第一聲響起,震散的並不隻有寒氣,還有一陣陣的沉寂,這消息隨著陣陣鼓聲,插上翅膀飛進所有監視她的人耳朵裏。
猶如驚雷,更猶如一唱天子白的雞鳴。
所有人都有一種預料,也許,潛龍出海,雛鳳清鳴於九霄的時候,終於到了。
但這並不能動搖天子囚禁,乃至殺死沈衡的意念,這一年若不是蕭後以死相逼,死死盯著他,沈衡早就死於非命,因此當他知道陳意濃敲擊登聞鼓的時候,他反而笑了。
如今正是斬草除根的時候,如若那小女子一著不慎,他便要為他的六兒子擒下這本該成為瑞王妃的女子。
明堂之上,青天之下,陳意濃懷抱著新生赤子,像是把生的希望也一並帶來似的,安靜而沉穩的立在目光注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