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沒說話,陳意濃的心也隨之提起,她是清楚的,這次屬實算得上兵行險招,而說到底,原本她不該提出這個要求,畢竟處理陳棣的本意是想讓趙扶蘇能更好的爬上高位。
“準了,你即刻去內宮見他吧。”
外男本不該囚禁在內宮,但沈衡偏偏有此待遇,可見皇帝對沈衡警惕心思之重,陳意濃心頭冷笑,卻還恭恭敬敬的給天子行禮謝恩,口稱萬歲。
她來時驚動了所有人,去的時候卻平靜而和緩的不像話,好似她本就是個在普通不過的大家閨秀一般。
陳禎心有餘悸的看著自己這個女兒,緊接著便怨毒無比的看向陳棣,他們兄弟一奶同胞,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親生弟弟,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來,轉而他又想到玉燕,接回玉燕的心思隻是在他心裏有瞬間的出現,很快就被他否決的幹幹淨淨。
已經髒了的玩物,著實沒有必要接回來,徒增笑料罷了。
陳意濃跟沈衡見麵之前,她設想過很多種情況,但始終覺得她跟沈衡都是過分冷靜的那種人,就算久別重逢,也不至於如何傷心。
但是當她看見許久未見的熟悉麵容,笑容猶如春風般縈繞在對方唇角,那雙淬星似的眼底滿是憐愛與愛慕的時候,陳意濃察覺自己的理智當即潰不成軍。
克製隱忍一年有餘的感情奔湧而出。
她再也忍不住,有滾燙淚珠盈然,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死死咬著嘴唇,說不出話,卻加快腳步,身上的步搖與禁步紛紛發出繁雜而清脆的連綿聲響,就像是它們的主人此刻的心境,激蕩難以自持。
然而相擁之後,千言萬語卻隻能化作簡單問候。
“你……可還好麼?”
沈衡看著被他抱在懷裏的小妻子,久違的觸感讓他覺得自己像是瞬間回到塵世,整顆心都有了歸宿,他含笑抱起她:“我如今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麵前麼?前朝的事情我都聽說,意濃,辛苦你了。”
陳意濃的眼淚瞬間止不住,大顆大顆的淚珠打濕了沈衡肩頭的布料,她幾乎泣不成聲,沈衡溫柔緩慢的替她擦拭著眼淚:“她看見莫要再哭了,我們去見見母後,她很想你。”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陳意濃察覺到蕭後跟沈衡的關係明顯有所和緩,但是當她親眼看見蕭後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也許母子之間的關係已經遠遠超乎她的想象。
她一麵跟蕭後敘舊,一麵用眼神表達出自己的疑惑,沈衡並不遮遮掩掩,而是陪著一起坐在蕭後身邊:“這段日子若非母後,也許我跟楚王早就死無葬身之地。”
陳意濃突然就明白了,沈衡之前未必真的有那麼不願意原諒蕭後,隻不過是缺少一個契機,如今蕭後再次挺身而出,有怎樣的隔閡,在母子以命相依的時候,都能徹底融化。
“陳娘子,陛下可說了,您不能在宮中停留太久的。”
原本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但是偏偏在正好的時候有人攪局,如今蕭後已經不再是那個中宮之主,縱使不舍,也隻能勸說沈衡親自送陳意濃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