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時已至,我瞞過眾人跌撞地跑去東橋,心情是難以抑製地欣喜!
許久未見,他還好麼?現在那邊的情形又是如何?他又怎會來此?
一連串疑問徘徊心間,催促我的步伐加大。
月色下小橋流水邊確實有一頎長人影,卻不是他。
是七弦,他的護衛。
這家夥,做事還是一樣謹慎。
觀察了我半天,那位麵部癱瘓的老兄足尖輕點,人已掠出幾丈!我一驚,施展輕功緊隨其後。
你追我趕地運動了片刻,他的身形忽然一落,人倏地隱於林間!我落腳在他消失的空地,盼顧之間,我已見到了事件的元凶。
鬆針月下孤影,仰頭靜賞奩月。
我大步邁去,他旋身麵對我,完美的唇線柔和淡然,眼波間流溢著欣喜寵膩。
“喲!好久不見!”
他扯開弧度,張開雙臂將我整個人輕擁入懷:“我很想你……”
極富吸引力的磁性嗓音就在耳畔,溫柔暖意的懷抱包容著我,熟悉的沉香芬芳包裹全身。
我沉淪在他懷裏,不由得笑了:“彼此彼此啦~~”
厚實的手掌輕按住我的後腦,暗啞道:“聽說你中毒了?那時候的傷口麼?”
我賴在他懷裏:“是啊,不過也因禍得福地提前探知軒轅懷瑛和禮真國聯手,是不是幸運到家?”
他苦笑,摸出一粒漆黑藥丸:“這是延緩劑,你先服下壓製一陣,然後立刻和我回錦瑟樓。”
聽話地吞下藥丸,卻搖頭拒絕他的好意:“毒我自己會想辦法,現在我分身乏術,再者我本來就不會跟你走。”
我討厭束縛,也別扭被人照顧得滴水不漏,最重要的是……
堯淵啊堯淵,你要我以什麼身份站在你的身側?
他也不勉強,道:“你來此隻是為了證實你的猜測?”
“還有點私事。”
“塵芥堂的?”
堯淵沉靜地笑著,我頓時冷若冰霜:“好奇心太盛的人是很容易被暗中料理的哦!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他調侃:“尤其是刺探你的私事,對吧?”
我撇了撇嘴:“我不喜歡這個話題,快給我換一個!”
“派唐溪午打頭陣,看來禮真國這次是玩真的了。”
那男人開心地咧開嘴,找來的話題卻是如此沉重。
……我真是受不了他。
還有,別和我提那個變態!一提到姓唐的家夥我就想上廁所!
我不說話,卻摸出了扇子:“還你,下次不要亂丟東西!害得我在後麵撿都來不及!你要死啊!要是那個時候被什麼人看見,你我不都得死翹翹啊!”
被我臭罵還能笑得放肆,這世界除了堯淵恐怕沒別人了。
“扇子你先留著吧,現在還不是時候。”
對於他深意的話語,我惟有報以頭痛。
“我可不會拿出來的!一拿出來就要欠你人情,我可沒興趣以還債為第二職業!”
“隨你。”他依舊雲淡風清,眸中的溫柔光輝讓我心虛地別開視線。
我摸著扇子垂下眼,良久,睜開銳利森寒的眼,我口吻冰冷:“你們早就知道唐溪午會來了,對不對?”
那裏的邊防實在是鬆懈得讓人不敢置信!
他也不掩飾,淡然道:“是,早就知道。”
壓住衝到頭頂的怒火,我尖銳地質問:“那為什麼戍軍沒有一點動靜!你們想要靠犧牲這裏得到什麼!”
堯淵輕輕地歎息:“采薇,你了解麼?陛下已經沉綿不起多年了。”
我眯起眼:“所以?”
“所以現在的大權都握在太子蕭暮澤手中。”
切,又是無聊地宮廷爭鬥!
堯淵徑自說了下去:“原本駐守西北邊關的兵力便相當吃緊,對付前朝殘黨已是勉強,此刻北方的禮真國再來摻合一腳,光憑老將李穆友的治軍才幹,隻是權宜之計,決非長策!”
我冷笑著諷刺:“所以沒出點震驚朝野的事就沒法迫使東宮發兵是麼?”
他輕輕頷首,目光中有些無奈:“發兵契符,光靠等是來不了的。”
“嗬嗬……擾亂了你們的計劃,那還真是對·不·起·了!”
我咬著牙,笑得表情有些扭曲。
堯淵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說。
不是不能理解堯淵的做法,隻是!隻是!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討厭和高官有任何交集!
冠冕堂皇、連眼都不眨一下,冷酷地貫徹著“以最終贏利為目的,拋卻一子一地”的原則!!
我討厭!討厭!非常討厭——!!
但是我卻是能理解的。
“人生如棋。高手顧大局,謀大勢,不以一子一地為重;低手則寸土必爭,導致屢犯錯誤,以失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