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睡吧……好好休息……
清如洌泉的嗓音,然飄忽而猶豫,似夾雜著諸多難言。
身體輕輕地顛簸著,耳邊有些喧囂,卻最終化為沉寂,還有柔軟舒適的觸感。
好像被包裹在溫熱的羽絨中,這一覺雖然噩夢纏繞,卻在聽到熟悉的聲音後頓覺心安。
醒來的時候,燒已經退了。
而且這裏已不是黑暗潮冷的土房,竟是一間整潔明亮的小屋。
才梢有動靜,小漣已經遮住了我的視線,涼意的小手貼上來,而後舒了口氣。
我靠坐床頭,肯定道:“鳴渠回來過了吧?”
那孩子的眼中露出不善的光芒,點了點頭。
哎呀呀,那時候抱我到這裏來的人果然是他啊……那小鬼……居然隨隨便便就抱我!?我還真被當成沙袋了?
見我不以為意,小漣的眼中已有了責備之色。
“嗬嗬……別瞪我啦,我已經說過了吧?那兩個人還是孩子來的呀~~他還好麼?有沒有被為難什麼的?”
小漣沉著臉不語。我苦笑了下,轉首見到了久違的行李。
心中不由一慌。
“小漣,行李你有打開過麼?”盡可能地漫不經心道。
他搖了搖頭,用眼神詢問我是否有問題。
“嗯嗯~~不必了,既然他們還來了就不用計較被動過與否,反正裏麵也沒什麼。”
心虛地遊移著視線——裏麵當然有什麼啊……有我好不容易到手的藥材毒物啊……
還好一陣適時的敲門聲吸引了他的警戒,這才沒發現我的異常。
“懷公子你醒了?氣色雖然看上去已不錯,但藥還是請喝下去。”
任姑娘欣喜地大步而來,將湯藥、稀粥往我這裏塞。
一飲而盡小漣認為“來曆不明、不可相信”的濃汁,我吐了吐舌頭,連忙動起調羹拚命喝粥。
在一旁從頭看到尾的任姑娘愣了半晌,忽然掩口而笑:“嗬嗬,懷公子還真是老樣子呢……對了,你知道麼?自從你們掌櫃宣布你因故長期離職後,棫榴城變得寂寞不少呢。”
“咦?不是宵禁三天舉城歡慶嗎?”
“哪有這回事!而且你一離開後,城裏的地痞就開始囂張起來,戰局又緊張……真是不安寧……”
那個……我的工作好像不是清除地痞啊……
現在我的狀況,還真是一點囚犯的樣子都沒有……美人在側,調笑嬉戲……這真是囚犯該有的日子?
正和照顧著我的任姑娘說著笑話,門突然洞開,魚貫而入諸多保鏢似的壯漢。
笑聲戛然而止,她慌忙起身:“村長大人!您怎麼來了?”
哦……領頭那個白胡子的硬朗老爺爺就是這裏的頭頭?看來果然是個深沉的人物,不好對付咧~~
這樣的人,找我這個階下囚做什麼?
還沒等我有空思考,邊上忽然開始上演劇目。
“姐!你怎麼會在這裏……啊!是你這小子!你又調戲我姐!”那高個子少年伸手指著我鼻子喝道。
“曉碔!你在說什麼!啊,懷公子您別介意,我弟弟他……”
並不介意地笑笑,我內心有些抽筋——誰在“調戲”啊……你眼睛長哪裏的!說個笑話就叫調戲那什麼不叫調戲啊!
連拖帶拉地將像見到紅布的公牛似的少年帶出門外,我驚愕地在門邊見到了鳴渠的身影。
“鳴渠?你沒事嗎?禦水呢?她在哪裏?”
他一字未答,隻是走來探了探我的體溫,隨後表情放鬆下來。
那老者撫須坐下:“既已達到目的,你可以離開了。”
鳴渠也沒多說什麼,轉身走人,順便帶上了門。
雖然表麵上口吻冷淡強硬,不過這村長對鳴渠的態度倒也客氣……
我興味地眯起眼,等待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屋子一下子狹小起來,連光都快透不到我這兒,那群護衛又各個殺氣騰騰的,都用眼白瞧人——喲~~我好怕也~~嗬嗬……
沉默了片刻,那老爺爺張口道:“聽聞懷公子的諸多事跡,且任家小姑娘也一直為你求情,因而老朽此次前來正是想親證一番。”
我歎氣——你想親證些什麼啊?又聽了些什麼亂七八糟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