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小漣歸來後我就可以重獲自由,至少可以不被當成臨終老人。
事實卻證明,我的想法有多膚淺。
冷眼看著我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其實我已經很努力表現健康的一麵了),再不知從哪裏道聽途說了我這幾日的“輝煌裏程”,小漣周遭的空氣更是跌破絕對零度,嚇得我都不敢說話。
僅僅是一個眼神,我就知道這孩子已經和堯淵一夥了……唉,看來是沒法下床了……嗚嗚嗚……像屍體一樣躺在床上一點意思都米有~~
認命地喝下摻了猛料的湯藥,我仰頭倒進如雲輕柔的棉被中,老老實實地閉上眼。
小漣放下碗盞坐了上來。熟悉溫暖的小手撥弄著額頭的碎發,感覺很是舒服愜意。
睜開眼衝他心虛地訕笑,小漣鼻音一哼,一副“我還沒原諒你”的架勢。
哎呀呀~~實在是太太太可愛了呀呀呀~~真不愧是我家小漣來的~~好想掐一把再吞進肚子裏哦~~
氣惱的目光掃了過來,我理虧地吐吐舌頭,將不知不覺探出被子抱著他的手縮回去。
金洋花的效力漸漸化為黑暗籠罩上來,模糊混亂的腦袋開始神遊。
我……究竟是為什麼在這裏?
剛開始,我對教授陳述的說辭是……我不想讓錯誤愈加深刻。
其實……更重要的私心雜念……卻是因為我深刻地憎恨著軒轅懷瑛。
而現在呢?
一路上,經曆了那麼多,邂逅了堯淵,鳴渠,禦水……又重逢了那麼多老友舊敵……況且,連我唯一的私心都被一句承諾所消解……
那麼,我又是為了什麼而繼續處於旋渦的中心?
我可以走,可以回避……可以做所有我想做的事,卻又為什麼?我仍舊在此?
過往的場景曆曆在目,不論悲傷、歡樂,都已烙在心底。
啊,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啊……
唇角微微揚起:“小漣啊……我終於又明白了耶……”
那雙纖柔的手握住我,讓笑容愈加盛大:“我想要一個家……也想……給他們一個家……溫暖的、可以容身的地方……我呀,不要人人富庶……但求天下安瀾……這樣……就可以給那群孩子一個安身立命之所了……”
稍稍側過頭,卻見小漣深邃了悟的眼神。
“呐……這樣,我也就可以解脫了呢……嗬嗬……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啊……我這個……自私的家夥……”
握著我的手收緊,讓人安穩地墜入黑暗。
——獨自一人……是不可能的……這樣的話……就讓我……
不可輕易聆聽的天籟,遙遠的,堅定的,宛如夢幻般的飄入夢境。
“叛變?”我鸚鵡學舌似的來了一句,眼珠子幾乎都要掉出來。
堯淵也是哭笑不得:“正是,據探唐溪午隻在主帥大帳裏留下一紙四字‘我要叛變’,便再也尋不著蹤跡。”
“哈?”我越發覺得不可思議,這件事似乎已經超越了我的大腦認識!
無力地抬手遮住臉,我真是敗給那家夥了:“原來他是玩真的啊……”
“你早知道?”
“是——啊——,那家夥跑來問我要不要一起合作蝦米的……算了,他就是這麼不按理出牌的家夥,真是比我還任性!”
堯淵笑出聲:“原來你也有自知之明。”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這就可以解釋為何禮真國占盡天時地利而不趁勢進攻了——哇啊啊啊!我果然還是無法理解那個變態啊!”
他腦子裏塞的到底是啥玩意兒啊!唔~~頭痛啊~~
清緩的沉穩男聲曆練地響起:“既是如此,我軍便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我揉捏著太陽穴,點頭表示讚同。
堯淵長久地沉默著,似乎醞釀著什麼驚天動地的話語。
“怎麼了?”為何這種欲言又止的為難表情?
思量再三,堯淵歎息著開了口:“還有一件事,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