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淇正在講的激情澎湃之時,卻恰恰收到了江偉的電話,有些煩悶的問道:“什麼事啊,長話短說,我正忙著呢。”江偉簡練的將金石玉命案牽涉到魯玉之事說了一遍。樊淇聽後萬分緊張,將市長高洋建叫了過來,耳語道:“洋建,我有要事纏身,這兒的事務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將客商招待好,努力讓這個客商盡快打來投資款,隻要投資款一到,萬事就OK了,這個項目不光我市非常重視,省裏也一直關注它的落實情況,哪怕是騙,也要將這個客商騙來,千萬別讓煮熟的鴨子又飛了。”洋建連聲稱是,但也心存疑惑:在這節骨眼上,能有什麼事情比這個轎車的投資項目重要。但也不太好問,頗有些壓力的接下了這個重任。
黃海市寬闊的柏油路上,一輛嶄新的紅旗轎車在沒命的疾馳著,這車是國家為了支持國產車業發展,而硬性規定的政府必購車輛,紅旗轎車作為我國最為高端的品牌車輛,無論是內在的零部件,還是外部的美觀度,都可與世界頂尖豪車相提並論,但由於是國企的原因,隨著管理上的逐漸鬆散化,員工上的日益冗繁化,以及領導層麵膨脹的貪欲化,令人扼腕的漸漸凋零了下來,讓熱愛紅旗轎車的國民們很是痛惜了一番。哎,曾經輝煌一時的國營企業,在市場經濟的大潮中,一個個的因腐朽而凋零,因利益而衰敗,是社會大環境的影響,還是國民內因的導致,問天問地,問人問鬼,其實萬人皆知,而又不想甚知,知多了平添一絲惆悵,又何苦呢。你看看那些為了能在國企工作而奮勇行賄的人民,再看看那些為了金錢而惡意安插崗位的領導,閑人散人充斥著國企的各個部門,對於那些出了力卻拿不了多少工資的人來說,積極性大受挫傷,企業不倒閉,那真是比中了五百萬的大獎都難。
車裏正坐著個火一般燃燒的人,他就是樊淇,與剛才氣定神閑,意氣風發,高談闊論黃海市投資優勢的樊書記相比,真是天壤之別,判若兩人,是,不得不承認,樊淇是個人才,他嘔心瀝血的為黃海市的發展奉獻著那份熾熱,那是有目共睹的,自打他升任黃海市市委書記的這幾年裏,城市的樓每一天都在增高,道路每一天都在變長變寬,見縫插針的植被覆蓋,又讓城市綠意盎然,如詩如畫了起來,曾經坊間市民流傳“道路清潔靠風刮,生活汙水靠蒸發”的髒亂差景象已成市民的一片回憶,一份談資,如今隻是拿來作為笑話與開心的工具,供大家娛樂一番罷了。樊淇鬥誌正盛的希望近兩年將國家級貧困市的招牌拿掉,他這樣想著,也是這般的做著,仿佛曙光就在不遠的前方。可此刻,他沒有任何心情去遠眺那抹曙光,因為,他的麵前仿佛橫亙著一片深淵,黑隆隆的,深不見底。
市公安局的大院此刻很靜,由於一些繁忙的閑雜瑣事都由下麵的各派出所打理,市公安局一般都很清靜,這裏用到了“一般”兩字,代表著它並非“一直”。有時,有些人對派出所的做事風格非常不滿,會拖家帶口,甚至全民皆動的鬧到公安局來,所以,這地方屬於那種:靜時,落針可聞;亂時,炮擊難聽的極端地段。此時,屬於靜時。樊淇的紅旗轎車吱的一聲便停靠在市公安局的大院內,由於很靜,江偉坐在二樓的辦公室裏聽得一清二楚,於是伸頭由窗口下眺了一眼,見是樊書記的車,便快步下去迎接。
“喲,樊書記日理萬機,任勞任怨,能夠於百忙中蒞臨我局,真是蓬蓽生輝,光榮之至。”江偉眉開眼笑的打著招呼。
樊淇壓了壓狂熱,委婉的笑道:“嘿嘿,這公安局又不是你的家,我想來就來,想去就去,你攔得了我嗎?再說了,即便是你的家,我想去,你難道就不給去?”
“書記見外了,隨時歡迎,你就將我局當你局,我家當你家看待,我不一直將你家當自己家看待嗎,哈哈?”江偉說完爽朗的大笑了一聲。向展,江偉,樊淇,魯玉這幾個人一直都是賭友,打麻將,鬥地主一直將樊淇的家作為據點,樊淇的老婆一直抱怨,但也無濟於事,哎,沒辦法,蛇鼠一窩,習慣已養成,改不掉了。再說了,若將據點安排到他們幾家都不合適,向展老婆的暴躁脾氣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在他家打牌,桌子不掀了才怪。江偉是和他父母住在一起,打攪人家妻小倒也罷了,你連人家老一代都驚動,那就甚為不齒了。魯玉老婆的身體一直不好,不是這疼就是那酸,還如同得了肺癆般經常咳嗽,打牌那可是需要清靜的,像她這般咳嗽,一手好牌也能咳得走錯路數,滿盤皆輸。算來算去,也隻有樊淇家比較合適,大女兒已婚嫁,小兒子在外上大學,老婆也不算嘮叨,又處在幾家的中心位置,那真是:天時地利人和皆占盡,白賭夜賭賭死亦心甘。這幾個賭友裏,樊淇與向展,那是從小學就一路同學下來的老夥計,關係之鐵,那是不容質疑。向展與魯玉是同在一個屋簷下的同事,雖然有時互相有越權行為,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但兩人處得倒還可以,關係一直都很融洽。江偉與幾個人關係一般,像土地局與拆遷戶的糾紛時常發生,公安局的出麵在所難免,一來二去,江偉便和魯玉與向展相識了。市委舉行的大型招商會、專家座談會、省廳重要人員視察等重大會議與場所,作為公安局局長的吳江偉與市委書記樊淇,相識那是躲也躲不過,必須相互配合的。就這樣,他們成為了朋友,並進而衍生成賭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