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礪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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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憑什麼這麼打人!?”盡管疼痛已使我如同墜入了黑暗的深淵,什麼都看不見,但我還是用盡力氣大聲爭辯著。
“咚,咚.......”我的小腿又被重重地踢了幾腳,我連同椅子一起轟然倒地,盡管我掙紮了幾次,還是沒有爬起來。
“走吧,先吃飯去。”另一個警察說。矮胖警察罵了一句,急匆匆走了。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體多處火辣辣地疼,心裏更是充滿了莫名的憤怒和恐懼,在懷著希望的同時也夾雜著諸多的憂慮。我真切地感到了時間的漫長。
約摸過了兩個多小時,兩個民警回來,矮胖警察過來,滿嘴酒氣,將我從地上拉起來,扯著我的衣領獰笑著喝道:“怎麼樣?還嘴硬嗎?招了吧。”
我強壓怒火,一字一句地說:“我真的什麼也沒幹,你們警察這樣打人也是犯法的。”
這句話又惹怒了他,他輪開那雙胖乎乎的手,左右開弓,又給了我幾個嘴巴。我的嘴角癢癢地,我知道,流出了鮮血。
另一個警察走過來,拉開了他,“行了,你喝酒了,先去睡一覺,有時間我問問他。”說著,把他推向了裏邊的一個房間。
“你看看牆上的字,應該明白,如果有事,就說了吧。”老一點的警察語氣和緩了許多,但我聽得出,他還是認為我犯罪了。
“我真的什麼也沒幹。”我把憤怒變成了委屈,幾乎哭出聲來。
“那就不對了,主犯都把你供出來了,你也撂了吧。”他說著,把一張照片舉到我麵前,“你看看,照片可有你啊!”
我睜大眼睛,仔細看去,原來真有一張彩色照片,照片上五個人——大勇、海濤我和另兩個年齡相仿的兄弟。
原來大勇犯事了!
我立刻明白了許多。
那張照片是去年大勇回村時我們照的合影。那天,我剛放學回家,大勇拎著相機走過來,興衝衝地對我說,“走,海濤也在家,咱們到村東麻嘎蛋兒樹下照相去。”
於是,海濤我們興奮地走到村頭那棵老樹下,確切地說,那不是一棵樹,應該是一大叢,她長在我們村頭那片山包下的淡藍色的山石裏,我們不知她有幾百年了,也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村裏的那女老少幾乎都是她的幹兒子,因為從很早起,村裏人就有了這樣一個習慣,誰身體不好,容易得病,就認她做幹媽。我們把她叫做麻嘎蛋兒樹。在那裏,我們照了合影。
照完相,大勇問了我一些學校生活狀況,最後說:“別念了,太沒意思,去北京吧。”那時對大勇和海濤雖很羨慕,可還真不想離開學校,就說,“過年吧。”
沒想到,這張照片竟成了自己深陷牢籠的證據。
“這幾個人,已經抓住三個了,不說,就對不起了,先關些日子吧。”警察說著,把我拉起來,領著我到了另一個房間。
這裏已經關了兩個人,我看了看,和我年齡差不多,從他們的神態中,我覺得他們也不像罪犯,那遊移的眼神,充滿的是迷茫、恐懼和煩躁。
看我進來,他們警覺地看了看我,沒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