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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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一段長長的隱秘通道走出來，打開一道封閉很久的門，我來到了一條狹窄的小街上。
這是一條偏僻的街道，依稀記得以前來過這裏，可叫什麼名字已經忘記了。七點鍾，太陽還沒有出，清冷的街道上隻有一名環衛工人認真地清掃著狼藉的街道。
路旁的梧桐葉子已經脫落幹淨，柳樹葉子也在清冷的晨風中瑟縮著飄落，我背著那個隻裝著芳馨三本書的空蕩蕩的背包，望著遠處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心裏感到莫名的淒涼和迷茫。
一夜之間，我成了逃犯，為什麼？我真是罪有應得嗎？我究竟錯在哪裏？我在心裏一遍遍地問自己。
現在，我似乎明白，當初譚老板為什麼那麼急切地讓我在那個文件上簽了字，之後生意為什麼那樣火爆得近乎瘋狂，其實，他一直在幕後牢牢地操控著歌廳的一切，記得他和我說過，這種經營，隻要不出人命，便不會有人過問，你隻管放心大幹，當時我還問了他一句，如果出人命呢？他笑了笑，沒有回答，現在我明白了，他那詭異一笑的潛台詞就是“出了人命還有你嘛。”
他早已知道，這種瘋狂的後果肯定會出事，而出事之後必須找一個合適的人選作為他的替罪羊，於是，他選中了我——這樣一個遠在外地沒有任何背景的農民工。
原來，我一直是時刻準備為他頂罪的替罪羊，而他則是坐收漁利的光鮮老板。
幾個月來，我為他盈利四五百萬，而他把所有的罪責推給了我。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去說個明白？想到這裏，我停下了茫然的腳步，對，回去，讓警察抓我，然後再把事情的原委和盤托出。
剛走了幾步，我又折回來，“你太幼稚了，你太天真了，幼稚得可笑！”一個聲音在我耳邊回響，那聲音帶著幸災樂禍的嘲諷，帶著鄙夷不屑的愚弄，“你忘記了，上次你在派出所裏度過的地獄般的日子了。”
是啊！到那裏能說清什麼呢？
還是走吧。我又茫然地邁動了雙腳。
可是，現在，去哪裏？去找五叔，他們的地址我是知道的，可是萬一警察找到那裏，豈不又給他們添了麻煩，還是過幾天避避風頭再說吧。
回家，現在這個樣子回家，警察再追到家裏，讓父母弟妹眼睜睜地看著警察把我抓走，讓他們為我擔心痛苦，怎麼忍心？
我漫無目的，順著這條小街踽踽獨行，盡量低下頭，以免警察看到認出。
不知不覺來到了小街盡頭，前方，是一片塔吊林立的建築工地，我恨自己，當初為什麼不及早離開，找一個工地踏踏實實幹建築，雖然苦累，但畢竟踏實啊。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遺憾悔恨，早已沒有任何意義。
前方，是一個地鐵入口，也許這是本區最後一個入口了，想到這裏，便不由自主地向入口處走去。
入口旁，一個乞丐拄著一根長長的棍子站在那裏，向每一個過往者乞求施與，我忽然想起，自己還不如一個乞丐啊！乞丐還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這裏，而我，站在這裏的資格都已被剝奪，說不定什麼時候警察在哪個角落竄出來，將我撲倒後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