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振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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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我站在村口，長長地舒了口氣。
這是一個隻有四十多戶人家的小山村，村後是平緩的草甸，上麵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灌木，村前一條小河，河水不大，但清澈見底，裏麵的卵石和小魚清晰可見。
這就是芳馨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小山村啊！
清澈的河水應該知道，青翠的山岡應該知道，那個美麗的女孩兒當初在這裏留下了多少歡聲笑語啊？
我站在村口想了很久。
經過一位婦女的介紹指引，我來到了芳馨家門口。
這是一個麵積近半畝的院落，新蓋不久的四間瓦房，牆體貼著潔白的瓷磚，在全村大部分的破舊房屋中，顯得分外氣派醒目。顯然，這是芳馨拿回的錢蓋起來的。
走進院子，沒見人影。
我環顧一下四周，見院子裏種滿了多種菜蔬，但長勢不佳，裏麵雜草叢生中央有棵棗樹，院中幾隻母雞懶散地走著，水泥月台上遍布著雞爪的泥痕。
我喊了兩聲，從屋裏踉踉蹌蹌走出一位老人，渾濁的眼神，雜亂花白的頭發，青黃黑瘦的臉色，一看就知道是久病未愈的病人。
老人向我打量了一會兒，開口說話了：“幹啥的，不認識呢？”
“我從北京來，和芳馨認識。”見老人懵懂不語，我簡潔地解釋。
“芳馨？你......”我竟然忘了，芳馨是當時在歌廳時的藝名，難怪老人仍是一臉茫然。
“啊，是張佳媛。”我忙糾正。
老人把我讓進屋，拿過一個汙垢滿身的玻璃杯，為我倒了一杯開水。
我問了一下老人的年紀，還不到五十歲，可麵上看仿佛有六十多了。我想，疾病纏身，芳馨的離去，使老人過早地衰老了。
“那孩子，真是，太苦了，可再苦不能幹那個，給家人丟臉啊！”老人向我說完了芳馨出事後的一些情況，最後歎了口氣，感慨地說道。
原來，出事後的第三天，老人接到消息，帶著芳馨的弟弟和芳馨的一個叔叔一起到了北京。最後，派出所民警和譚老板把老人叫去，說芳馨**，墜樓身亡，給了老人兩萬塊錢，將芳馨的遺體火化，老人什麼也沒說，將芳馨的骨灰帶回了老家。
“看著你可憐，欠飯店的錢就不向你要了。另外，自己做這種事墜樓，這錢都不應該給啊！”譚老板給老人錢時，還這樣說著。
芳馨的母親原本有心髒病，女兒的骨灰拿回後，整日抱著骨灰盒痛哭，不就也離開人世......
後來，老人把芳馨的骨灰埋在了離村子四裏地之外的一個荒丘上。
“在我們這裏，未婚橫死的女子是不能入老墳的。”老人一直垂著眼簾，好像無奈地訴說著自己家庭的一樁醜事。
可憐的芳馨啊！死後仍未獲得家人的理解，盡管她為家庭奉獻了那麼多，忍受了那麼多，也拿回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