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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日落,青山依舊。
越龍城卻不知何日起,多了一名小霸王,這姓王的少年成日裏夥伴著一幹狐朋狗友招搖過市,且好勇鬥狠,動輒與人動手鬥毆,這日不是打得這個手斷,明日便叫那個腿跛,便是這城中一些地痦流氓,見著這愛找事的主也是極為頭痛,避之大吉,隻是苦了跟在後麵不斷收拾殘局的王員外夫婦,每見有人上門,便心驚膽戰,怕是那不肖子又闖出什麼事來。
這日,那王員外正在客廳與夫人敘話,忽聞院子裏傳來吵鬧哭叫聲,王員外心頭一驚差點從椅子上跌落下來,暗道:“難道這畜生又惹下什麼禍事了?”
王夫人也是臉色煞白,夫妻倆麵麵相覷,都是一樣的心思。
這時,一名仆人慌慌急急走進來,哭喪著臉道:“外麵來了好多人,道是少爺褻瀆了神靈,找老爺討要說法的!”
王員外聞言心中咯噔一下,暗道:“果不其然,這小子又給老子闖事了!!”
他看了一眼麵色惶急的夫人,安慰道:“你好好地呆在房中,我出去看看!”
王員外出來一看,院子裏密密麻麻站了十幾號人,群情洶洶,跟王家家丁正吵得麵紅耳赤,不可開交,那王員外戰戰兢兢走上前,雙手揖道:“各位鄉鄰,鄙人王半城,不知小兒何處開罪了各位?”
人群中有個道士模樣的老人冷冷一笑,哼道:“若是他開罪了我們,看在他年少的份上,我們也就忍了受了,可這次,他開罪了神靈,這神靈若是發起火來,降災於我越龍鄉民,這罪責誰擔得起?”
王員外聽得心驚肉跳,急問道:“不知師傅所言開罪神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道士身邊有個年輕漢子站出來,道:“我等本城西瘟鬼廟廟祝,今日你家公子到瘟鬼廟遊玩,不知為何突然發起顛來,跳上壇來將瘟神像打翻,然後劈裏叭拉一通亂砸,我等上前勸阻他,反吃了他一頓拳腳,你看,我麵部至今傷腫未消。若非看在員外麵上,立馬就報了官,員外須給我等一個公道!”
王員外聽得他這番話,連連打揖,陪笑道:“小兒頑劣,少不更事,各位大人有大量,看在王某的麵上,莫與他一般見識,至於他砸壞廟中物事,這倒不須擔心,王某擇日便請人來為神靈重塑金身,再將廟觀裏外重新修葺一番,各位看如何?”
正說話間,大門裏通通通進來一個俊朗的少年,不是那王公子卻是誰,他見得院子裏圍了這麼多人,正在納悶,王員外見得他,麵色一沉,叫道:“青麟,還不快過來給各位長輩們陪罪?”
那少年王青麟眉尖一挑,不悅道:“陪罪?好端端地陪什麼罪?”
他定睛四下裏一番掃視,原來是那幾個廟祝還有幾個日前在廟裏的閑人,不由冷然一笑,道:“你們這些神棍巫漢膽子越來越大了!我不尋你晦氣,你還敢找上門來,這不是找打麼!”
說罷,一頭紮到門後翻找了起來,那群人見他麵色不善,那日間挨了他打的,見他這番動作心中便暗自忐忑起來,又見他東翻西找的,更是畏懼漸生,心中俱道:“這混帳卻又要怎地?”
隻見他在門後找了半天,摸到一根棍子,二話不說,抄起後衝進人群便掄了起來,那群人猝不及防,頓時被掃得七零八落,那老廟祝被一棍敲到腿上,痛徹心骨之下,一跤跌倒在地,哭喊道:“王員外,救命啊!”
王員外見狀,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奪過兒子手中的長棍,怒道:“你還嫌你惹的事不夠大麼?無端冒犯神靈,這會又當著我的麵打人,我問你眼裏還有沒有我了!你想氣死我麼?”
王青麟脖子一昂,一臉不服:“父親,你可莫要濫老好人,這瘟鬼又算得上什麼神靈?似這般邪靈也配享受世間香火?”
“那些凡夫愚婦們日夜供奉香火不斷,道是祛災避禍,到頭來卻是助它氣焰!到頭來這種邪物胃口越養越大,遂它心時,一切還好,一旦有索求不滿,便橫生瘟疫,廣播災病,似這等毛神邪靈,就該砸了它金身!教它長長記性,不敢為禍人間!”
王員外在一旁氣得不住跺腳,卻偏又說不出什麼來,隻是連連搖頭道:“強詞奪理!強詞奪理!”
王青麟用手一指眾人,冷然道:“爾等閑漢,好逸惡勞,成日裏便靠著這種邪物斂財過活,與寄附人身上的跳蟲並無二般,隻會吸血吮肉,那些信士們的香火錢,十之八九落入爾等袋中,跟那邪物是一路貨,都好不到哪裏,我打了便打了!我勸爹爹莫理會他們,若你真個出錢給他修廟,今個修好,明個我就一把火燒了它!”
說到這裏,他看著眾人,厲聲道:“若是識相,便乖巧地從地上爬起來,從哪裏來回哪裏去!若是不服,便教你那神靈顯顯神通,讓它來找我討要公道!”
那群人見他凶狠,哪敢再多言語,從地上扶起老廟祝,一眾人狼狽從王府逃出,瞬間便跑地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