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父,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就說一聲!”劉堅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
“把那件事情辦好,就是對我還有社稷最大的忙了!”沈煉突然對著劉堅長長的鞠了一躬,“將來如果有一天,你位極人臣了,千萬不要忘記那些在最低層掙紮的百姓。”
沈煉鞠躬把劉堅嚇了一跳,慌忙去攙扶,“嶽父說過了,不過是些小事。”是紅薯的推廣還有養豬場模式的試驗的事情吧。
“我大明真的是滿身傷病,如果再不醫治,子民堪憂,國運堪憂啊!你那方子隻能減緩病痛的發作,卻不能根治,我此去,就為了替大明挖去那些腐肉,替大明治病。”
“哪些腐肉?”也許是不到那一個檔次吧,劉堅很難切身體會到他嶽父的那種沉痛,發自內心的沉痛。
“國賊者,嚴嵩父子也!那嚴嵩交通宦官,迎合上意。靠著供奉青詞驟致顯貴!又口蜜腹劍、陰謀讒害了夏首輔,自己代為首相。一時間權尊勢重,一手遮天。連著他那兒子嚴世蕃,也由官生直做到工部侍郎兼尚寶司少卿。”
“嵩雖無丞相之名,其權卻甚於自古之丞相也,以致天下隻知有嚴丞相,不知有皇上。又有攬吏部之權,雖州縣小吏亦皆貨取,致官方大壞。老邁昏庸、誤國家之軍機。自嵩用事,風俗大變。十餘年來,賄賂者得居高位,清高者卻盡遭排擠。以致天下視‘守法度’為迂疏,視‘巧彌縫’為才能。視‘正直不阿’為矯激,視‘阿諛鑽營’為練事。自古風俗之壞,未有甚於今曰者。皆因嵩好利,天下皆尚貪。嵩好諛,天下皆尚諂。源之弗潔,流何以澄?是敝天下之風俗。此賊不除,天下難安!”
“還不如說是皇帝的錯!”劉堅心裏吐槽道:“還是程先生眼光高明,嚴閣老真要說有重罪的話,就是不作為了吧!說他喜歡說別人說的話,那是皇帝陛下喜歡聽啊,換一個首輔還不是一樣,至於結黨營私,哪個首輔不是重用自己的鄉黨。”
“聖上乃是聖明天子,隻是被殲臣蒙蔽,一時濁了朝綱而已。隻要聖上能察覺出嚴老賊的本來麵目,一定會斬殲除惡,撥亂反正的!”沈煉繼續說道:“此番前去,不成功便成仁,若是家人留在紹興,未免給族人帶來危險,惠兒與你有婚約在身,不若先就住你家,到了年齡便完婚吧!”
……劉堅怎麼看,自家嶽父都在自欺欺人,十六歲就開始與人鬥,其樂無窮的天才皇帝,有無孔不入的錦衣衛還有東廠的協助,估計嚴閣老昨晚吃的什麼,陛下都知道的吧!不過嶽父心情這麼激動的時候,還能想到自家媳婦的終生,看來還是挺疼愛自家媳婦的,“這個,小婿要先和母親商量一番!”
“我已經差人和你父親、母親說過此事了。”沈煉對這個時候還能想到先和家人商量的劉堅越發的滿意,“就這麼說定了,惠兒的嫁妝,之前已經在準備了,不過此事有些匆忙,卻是有些委屈你和惠兒了。”
“嶽父言過了!這是小婿應當的!”劉堅眼睛亮了兩下,嫁妝已經準備好了喲!
“沈兄,沈兄……”外頭突然響起了很耳熟的聲音。
“吳兄,且稍等!小弟就來!”沈煉隔著門應了一聲,又吩咐了劉堅一次,“以後對惠兒好一點。”
劉堅把門打開,和吳知府打了招呼,然後替兩位長輩關好門,才轉身出去。
和嶽母還有兩位舅哥道別,三人也是叮囑一番,要照顧好妹妹之類的,臉色頗為憂愁,此去北京,也許再也看不到家鄉了。
四天後,正午時分的太陽略顯得的耀眼,沈煉一大家子除了已經出嫁的大女兒和待嫁的二女兒,其餘的人將從會稽碼頭出,沿著大運河一路北上,直達大明朝的國都北京。
親朋好友許多都來相送,劉堅和沈惠兒也來了,不過卻不在相送的人群裏麵,兩人至始至終都隻是遠遠的看著,看著大船變成了小船,小船沒有了蹤影,身邊的人眼淚順著臉龐流下怎麼也止不住,卻忍住沒有哭出聲音來。劉堅擦了擦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眼屎:期望這不是最後一次看到他們。正所謂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難得的休假,劉堅卻煩得很,自打放下了書本就悶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想著事情,正思索間,背後伸來一雙小手蒙住了他的眼睛,一個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三哥哥,猜猜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