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煬帝開挖的大運河貫通南北,通州是終點。不過就是在德州這裏也有各式的客棧,還有裝飾豪華的驛站。不管走到哪裏,都人頭攢動,馬嘶車遝。畢竟是山東的重鎮,而且每年在這裏等著黃河開洪的商人也是不少,所以相當的繁華。
兩家人住進了一家不太起眼的小客棧,包了半邊兒的上房。陪著沈越的陳錦有些不安地解釋:“開了春,進京述職的人多起來……客棧不大好尋。少爺將就些。”
沈越不介意的揮了揮手:“我們不過在客棧裏住一夜罷了,你也不用自責。德州、通州之擁擠,那可是天下有名的。能找到這樣幹淨清靜的地方已是不易。再說了,我年幼的時候隨著祖父父親也走過一些地方,比這糟糕的地方都住過,也沒你說的這樣嬌氣。”不過卻示意了一下劉堅和沈惠兒。
“我沒關係,”,“我也是。”
其實這時候有一張床睡,兩人都能直接睡過去了,哪裏還有介意這些小細節,更何況他們也不是什麼金枝玉葉,於是說了幾句後,便各自回了屋。
不一會,就店家的小二端了吃食來,更是指了其中一個大海碗:“這是我們這裏有名的扒雞,歇腳的人都要嚐嚐,少爺也試個新鮮味兒。”語調已帶著一股濃濃的異鄉味。
原來離家已有千裏!念頭閃過,劉堅不由一怔。
什麼時候,他已經把那個地方當成自己的家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雪早就停了,天還是陰陰的,不過一個兩個都心急著京城的親人,也沒顧得會不會再下雪,興許過了德州就是晴天了吧。
上午還是好好的,到了中午就又開始零零散散飄下細碎的雪花。紹興的春天哪裏還會有雪花,阿金還有茶香還伸出小手去接雪花玩。
但幾個有過經驗的婆子還有陳錦都皺起了眉頭,脾氣不好的甚至都低聲罵了起來。
看看天上陰沉的烏雲,劉堅點頭道:“是啊,看來這雪還不小哩。”
“下了雪這路就更難走了。”沈越狠狠一抽馬鞭道:“都二月初了,還下這麼大的雪!”這完全就沒有準備,所有人包括那些下人,就沒個在北方走動的,不知道南方桃花都開的日子,北方還會下雪。
劉堅問道:“對了,昨天那家店老板怎麼說的?”由於昨天睡的早,問路的事情就交給了陳錦。
“那老板說這一路上沒地方歇息,驛站旅店都是沿著水路走的,要是不下雪的話,天黑之前就能到店老板說的地方。”陳錦四處看了看,確定一下地點又問了向導一番。
“咱們趕緊趕路吧!”沈越催促道:“如果雪小了,說不定我們還能在天黑之前趕到地兒。”雖然天看著黑壓壓的一片,可這時候就是回頭,也找不到地方住了,隻能是有進無退。
“嗯!但願如此!”
但老天爺這次偏偏要和他們作對,那星星點點的雪花,不久便成了滾滾團團、漫天灑落的大片鵝毛,鋪天蓋地而下。將遠近的山巒,河流,道路,村舍,都變成迷迷茫茫的一片混沌。風迎麵灌過來,馬兒嘶鳴著卻也隻能慢慢的移動,就連沈惠兒也從馬車上下來走路。
等到傍晚時分,雪仍然鋪天蓋地的下著,氣溫還一下子降了下來許多。丫鬟和婆子早已經從馬車上,取下皮祅,皮帽帶上,又用厚厚的圍巾裹住脖子和臉,隻露出兩隻眼睛,費勁的辨別著方向……其實把眼睛瞪得再圓也沒用,因為四麵八方一片白茫茫,根本辨不清東西南北。
向導這時候迎著風艱難的過來,向著沈越大聲吼道:少爺,不能往前走了,前麵有座廟,雖然好些年沒有修繕,不過避避風雪還是不錯的!”劉堅聞言四外望一下,簡直分不清哪是道路,哪是溝壑……這麼走下去可不行,便道:“,沈大哥,讓隊伍先停下,實在不行就去前麵的廟裏休息一晚。”順著向導手指的方向,已經可以看清那個若隱若現的小廟了。
“嗯。”沈越點頭道:“那就去那個廟裏住一宿吧,明天早晨雪應該會停了。”
“隻能如此了”陳錦點點頭。便高聲吆喝道:“都跟緊了。誰要是掉了隊,凍成冰棍可沒人管。女的走中間,你,還有你走後麵別掉隊了。”不小心又灌進一口風,忙拉高自己的衣領,好把自己整個都保護起來。
到了那向導說的山下,便能看到山腰處的襯叢掩映中,隱約露出大殿的一角。現在大雪紛飛的,再虔誠的信徒也老實窩在家裏,不可能這時候去燒香,正好讓劉堅他們借宿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