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山色,波光瀲灩,船行的極慢,又走了整整十天才到了吳興,上了岸,先行到的趙尚儀帶著侍從來接駕,吳興屬官雖都想來叩見公主,但都被馮瑗以身體疲乏擋了。
吳興前太守是方一知道消息,就帶著家人搬出了府衙,馮瑗一行直接住進府衙,剛坐下沒多久,就有人來傳報:“秦夫人求見殿下。”
馮瑗把手裏的茶放到幾上,抬眼去看趙尚儀,趙尚儀忙笑著補充道:“殿下,就是秦太守的夫人,這個地方,虧的秦夫人幫忙料理。”馮瑗聽完,示意宮女命她進來。
秦夫人是個三十來歲的女子,保養得宜,說話圓滑,臉上的笑容和馮瑗在建康常見到的那些貴婦是一樣的,照例說了幾句客氣話,秦夫人才笑道:“前幾日駙馬下令從吳縣擒獲兩名人犯,現關在獄中,外子本想問問林駙馬的意思,但是影影綽綽聽的衙役們講,稱這兩名人犯,衝撞的是殿下,外子特遣妾來問問殿下,這兩個人該怎麼處置,也好交接了。”
兩名人犯?馮瑗仔細回想,才想起林迦說過,派人去抓小玉她們,微微思索一下,笑著對秦夫人道:“回去拜上秦太守,就說這兩個人犯,就有這裏處置了。”秦夫人聞言,起身行禮告退。
她走後,馮瑗打個哈欠,鄭趙兩位尚儀看見了,忙吩咐宮女去鋪床疊被,這裏就有宮女上來替馮瑗解衣服,拿首飾。馮瑗已經是哈欠連連了,對鄭尚儀笑道:“也不知怎麼回事,這些日子總是犯困。”
鄭尚儀垂下眼簾,唇邊露出一抹笑意,卻沒有說破:“殿下想是路上勞累了,還請先歇息吧。”
歇息一晚,林迦昨日剛到就去應酬喝酒,夜裏回來時候,也不知鄭尚儀說了什麼,林迦也沒進內室歇息,就在外麵睡了。馮瑗醒來時候,隻有自己孤單一人,還有些不習慣,剛坐直身子,帳子就被人從外麵掀開,林迦樂的眉開眼笑的站在她麵前。
馮瑗不由裹緊被子,招呼侍女進來伺候梳洗,白他一眼道:“昨夜回來這麼晚也罷了,今日怎麼傻笑個不住?”林迦隻是看著馮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他擋在那裏,侍女不好上前。
馮瑗看見了,推開林迦就要下床,林迦順勢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扶她下床:“你現在是兩個人了,可不能有閃失。”兩個人?馮瑗不由一愣,林迦笑的連眉毛都要掉下來了:“是,要不是鄭尚儀說今日傳個醫生來瞧瞧,我還不知道。”
當著侍女的麵,馮瑗的臉不由有些紅了,低下頭不說話,林迦把她小心翼翼攙到梳妝台前坐下,坐在旁邊看著馮瑗梳妝,馮瑗的臉,沒上胭脂,在鏡子裏麵自己看起來,卻紅霞滿天。
用過早膳,早有醫生在那裏等候了,診脈,確認馮瑗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隻是剛懷了孕,還要少走動,多歇息。
林迦一聽這話,就命侍女把馮瑗扶到床上去,馮瑗看著呆在一邊的醫生,點頭示意侍女先把醫生送出去,才笑著對林迦道:“你急什麼,這要躺在床上十個月,悶都悶死了。”林迦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既如此,你就在窗下躺躺罷。”
說著就讓侍女在窗下放好湘妃榻,榻上放了厚墊,旁邊有幾,幾上放了茶果點心,馮瑗不由推了他一下:“你今日是上任第一天,還不快些出去坐堂?”林迦應了一聲,就要出去,腳步剛走出兩步,就又回來道:“等會就去上表,回建康去,你現在懷著孩子,在吳興,太不方便了。”
馮瑗不由瞪他一眼:“你別這樣好不好?吳興離建康也不遠,況且有這麼多的侍女呢,還不快些出去坐堂。”
林迦應了,腳步剛走出去兩步,馮瑗的眼睛才閉上,就見林迦又回來了,馮瑗不由有些氣結:“你快些出去吧,讓他們等著也不好。”林迦又是嗬嗬一笑,上前說:“昨日秦太守說了,那兩個人犯該怎麼處置?”
馮瑗眉頭輕輕一皺,笑道:“這也是你惦記著,不是什麼大事,責罰一下就夠了,快些出去吧。”林迦又看一眼馮瑗,見她被安置的很妥當,這才出去了。
馮瑗撿起一塊梅花糕來,吳興的口味和建康相差不大,馮瑗不由想起許久沒吃過的洛京點心了,就算有同樣的東西,沒有了大河水,也做不出同樣的味道來,馮瑗輕輕搖頭,把腦子裏麵的想法趕走,真要這樣說了,照林迦這樣的緊張,隻怕會尋人去找大河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