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個怪老頭帶入行的,也是他養活了我,而這些規矩自然也是他教我的。
據他所說,當時他是從棺材裏把我抱出來的,那個時候我的生母已經死了。
也是因為機緣巧合,他路過的時候聽到了哭聲。
按照他的說法,像我這種從棺材裏出生的孩子,應該叫陰胎。
如果不能從事這種跟死人打交道的工作,那我幾乎就沒有活下去的機會。
以前我也執拗過,不相信他的話。
我找過其他的工作,在去麵試的路上,從一開始碰到刹車失靈的貨車,和從樓頂掉下來的花盆,再加上莫名其妙斷掉的高壓線之後,我就老老實實地聽從了他的建議,找到這一份通過屍體辯怨昭雪的工作——入殮師。
這一行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暗藏玄機,裏頭有一門大學問,除了手頭上的本事,修補屍體,整理遺容之外,還要走陰問鬼,什麼牛鬼蛇神,陰胎化形,怨念成僵,無所不包。
總而言之,做這行總會遇到一些常理無法解釋的事情。
不過,怪老頭說過,這樣能長陽壽,就算是天要收我,也會考慮考慮。
五分鍾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收回思緒,這個時候,煙霧似乎已經滲入到了女屍的體內。
緊接著就是一陣女人悲切的哭聲響起。
對此,我早已見怪不怪。
大部分枉死的人,或多或少都含著一口怨氣,相對而言,化解並不難,隻要讓屍體消氣,就可以完成工作。
化妝,收殮,而後塵土歸塵,土歸土。
當然,也會有蘊含極大怨氣的死者,冤魂不散,凝而成煞,這樣的屍體才是最難處理的。
我熟練的把煙袋放在一邊,食指輕輕地搭在女屍的手臂上,不斷地進行敲擊,這叫問屍——
問述冤情,詢問過往。
如果是正常災禍死亡,那麼這就屬於命數,與他人無關,可以直接開始整理遺容,送人上路。
然而,也正是因為我這樣的動作,本來已經凍得全身僵硬的屍體,竟然猛然一彈坐了起來。
“嗚~嗚~嗚~”
哭聲更加清晰了。
四周的溫度陡然降低,我隱約能看到偏僻的角落中,凝結出一絲絲冰霜。
凝而成煞!
看到這樣的景象,我的眉頭緊皺,心頭暗道一聲不好。
按照長期處理屍體的經驗來看,死者如此大的怨氣,這件事可能麻煩了!
正在思索的時候,整個冷藏室的燈光,變得忽明忽暗起來。
與此同時,王館長端著一盆水回來了。
“這電路怎麼又出問題了?明天得趕緊讓老李過來修理一下。”
他話音一落,緊接著就看到了眼前的女屍坐了起來,嚇得手裏的水盆差點掉在地上。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我問道:“小陳,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甚至連頭都沒有轉過去,一把接過他手中的水盆。
將水盆放在這女屍的旁邊,我將手中的油豆皮浸泡在裏麵:“能是怎麼回事?屍僵你不知道嗎?”
在殯儀館工作的人,都知道人在將死之前,會因為過度的緊張,導致全身肌肉繃緊,在經過24小時之後,屍體的肌肉活力消失,也會慢慢地鬆懈下來,所以會有各種各樣的動作。
但是,正常來說卻不可能有這麼大反應。
我也不過是敷衍了一下王館長而已,緊接著我伸出手指在那女屍的額頭,還有囟門的方向,輕輕點了一下。
“塵歸塵,土歸土,橋歸橋,路歸路。”
“天魂歸塵,地魂歸土,人魂踏橋上路。”
輕吟過後,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本來還幹淨的一盆清水,瞬間就仿佛被鮮血侵染過一般,煞紅煞紅的。
而在那油豆皮上麵,更是慢慢浮現出了一張慘白的人臉。
站在一旁的王館長,身體更是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小陳,解決這具女屍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我冷笑一聲,轉頭看著他,沉聲說道:“不,這裏麵的問題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