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寧王府的紫藤廊架下,他的眼神宛若太液池的一湖秋水,寧靜而又幽怨。開元九年深秋
事情的結果並沒有像寧王想的那樣,父親沒有恢複袁州別駕的職位,而是繼續在柳州呆著。
臨離開長安前,父親特地帶著一家老小來與寧王告別。
“想不到你在長安呆了兩個年頭,你們又要回柳州了。”
再次見到寧王的時候,我已然一歲多了。他拿著笛子的模樣與十五年後的李清一模一樣,與比不同的是,李清拿的是古籍。
“回去還能趕上個晚年呢!”父親很是喜悅,那種樣子就像天涯的遊子,回歸故裏。
“還說呢,你看你,來長安後又添了個大胖小子呢。”寧王笑話著父親,“話說回來,你反正也要走了,就在我府裏多轉轉吧,我們多多敘敘。你這一走,又不知何年才能相見呢。”
“恭敬不如從命。”父親欣然答應。
寧王府的一遊恐怕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感受到的皇家氣象。
朱牆碧瓦,綠池春水。
寧王尤愛花,這碩大的宅院裏,**無限,即使是在深秋,也一點感受不到頹敗與衰亡的氣息。紫淩羅,如浮雲囈語,為傾國之姿;朱豔花,若杜鵑啼血,醉溢滿長安。如此秋色,實則春景。又豈是一番流年落紅春去之景。
父親看著這滿園的**,先是詫異,後來竟吟吟地笑了起來。
“小時你便惜花,想不到如今亦是,而且更甚。”
“唉,這麼多年了,就有這麼個提興的嗜好了。”寧王走在前麵,滿臉欣慰地望著這萬紫千紅之景。
眾人隨景走過了一個玉石台階,前頭又是一條水上曲折回廊。
“玢兒,你怎麼在這呢,弟弟呢!”
盡頭處,坐著一個五六歲的少年。
身穿青雲錦紋緞,腳瞪碧雲淩波靴。
臉上有些退不去的稚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倒是清靈的很。
“琳哥哥帶著清在紫藤架那邊呢。”玢笑著跑過來,一下子抱住了寧王的大腿,撒嬌似的喊了一句。
“阿耶!”
寧王一彎腰,抱住了自己的小兒子,笑吟吟的解釋到。
“這是我的第五個兒子,李玢。”說著又轉臉向著玢兒輕語道“玢兒,快叫叔叔嬸嬸。”
“叔叔!”玢的聲音清亮極了,連笑聲都是脆的。
“這個孩子啊,最黏我了,連我們家的老二都說五弟是個阿耶的跟屁蟲呢。”寧王邊說邊笑,眼神確是那麼的寵溺。
“阿耶,我們去找哥哥和清吧,哥哥在教清識字呢!”
“噢,我知道了,你是從琳哥哥那跑出來玩的吧。”
“嗬嗬嗬嗬嗬嗬!”笑聲宛若風吹過銀鈴的聲音。
“你小小娃娃,又調皮。”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來到紫藤架前方的瓊花苑了。
苑裏已無瓊花,卻種著許多的秋海棠。
花開的正豔,看不出一點秋風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