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憲讓皇帝也
一曲玉笛泣,散入洛陽府,琴以和之,是何琴?曰焦尾,是何曲,嵇康曰:廣陵散,絕矣。
不知來人是誰,卻已知其尊貴。
見其左右二小廝金玉戴其身,綾羅為其衣,想必非池中物。
待其坐定,熱茶侍奉。
“想起昔日,你的門第,光送禮的人便可踏破門檻,如今卻是門可羅雀。”
來人端坐,抿了口茶,悠悠開口。
“這些本不是我想要的,沒了更高!”父親歎了口氣。
“可與之沒有的還有權勢,你我這等人,沒了權勢,便如刀俎魚肉,任人宰割。”
“沒了權勢,不過是塊魚肉,刀未必會下手,因為這世間有太多的魚肉,可是有了權勢,就會變成肥肉,哪有虎狼會放過肥肉的。”
“怕就怕,世間多的是落井下石,少的是龍遊淺田,那豈不是群蝦戲之。”
“憲,你沒變,還和從前一樣!”
“簡,你也沒變!”
來人正是寧王李憲,聖人的大哥。
“這些年在溪州還好吧!”
寧王是父親的大表哥,也是父親的舊友。
“還好,還好。”
“你不在,都沒有人會聽我吹笛了。”
“聖人會聽啊。”
“聖人忙著治理天下,與一班子的臣工們參議政事,那有閑情逸致的聽我的靡靡之音啊。”
寧王歎了口氣,“聽說你回來了,我就想找個時間吹給你聽。”
“憲,雖然花萼樓之事天下皆知,但。”父親意識到了什麼,沒在說下去。
寧王沒有說話,隻是從腰間取下玉笛,吹奏了起來。
花萼樓,又稱花萼相輝樓,建於開元八年,代表著聖人兄弟五人,手足情深。
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難。每有良朋,況有永歎。
兄弟鬩於牆,外禦其務。每有良朋,烝也無戎。
喪亂既平,既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肥生。
儐爾籩豆,飲酒之飫。兄弟既具,和樂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瑟瑟。兄弟既翕,和樂且湛。
宜爾室家,樂爾妻帑。是究是圖,亶其然乎!
《詩經小雅常棣》
一曲玉笛罷,未進陽關,隻和風雨,卻聽得一廂梅花落。
“這樣聽來,你的日子過的甚好啊。”
父親從笛聲中隻是聽見了些無謂的感歎和悲傷罷了。
寧王放下笛子,也是一笑。
“快了,你也快回溪州了。”
“在長安的日子,太過緊促了,還是溪州好啊,落得個釣魚翁,逍遙自在。”
“你自在了,三郎也自在了,可是大臣們不自在了。”
父親聽得心頭一緊!
“作何說!”
“你想想,你在溪州向來安分,長安之中也未曾有你的閑言碎語,聖人為何將你詔入京來,隻不過是賜些恩典,堵堵那悠悠之口罷了!”
“用我堵?”
“這些年,你不在長安,你不知啊,雖然前些年,姚公在位,已將聖人的威信抬高了許多了,朝中的大臣也少了不少的閑言碎語,可是近來,聖人納了個妃,這事情可不小啊。”
“**佳麗三千,聖人那個妃子,又能怎樣,而且與我何關?”
父親覺得好笑極了,就算高貴如異國公主,低賤是卑微的侍女。一個女人,怎樣會使得朝堂上波濤洶湧呢,而且進出平康坊的都是些在朝堂上披著官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