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孟南八歲。當年他出生之時,孟大慶說天空之南現有異象,有萬丈霞光閃出,此是祥瑞之兆,因此給他起名孟南。本以為此子他日必成大器,增光耀祖,豈知這孟南卻笨的可以,年及五歲方才學會說話,平素呆頭呆腦,腦筋反應也比同齡孩童要慢,哪裏有一絲神童的影子?孟大慶哀歎之餘,總是埋怨天意弄人,雖有祥瑞征兆,想是我孟家香火不盛,還未到發跡的時候吧。好在孟南筋骨強壯,無甚病痛,倒也省了孟大慶不少心。
這一日,村裏來了一遊方道士,看見獨自一人蹲在屋前玩耍的孟南,驚奇不已。敲開房門,便與孟大慶夫婦二人攀談起來,欲收孟南為徒,授他修道成仙之法。孟大慶嗬嗬大笑,說道長這次可看錯啦,這孟南身子骨倒是比尋常孩子要結實許多,資質卻是下乘,漫說修道成仙,就算學文考個功名也是奢望。老道一笑:“貧道自幼修道,迄今已四十餘年,雖不敢狂言已經入道,但是這點眼力還是有的。令郎光華內斂,筋骨奇特,乃是塊璞玉,常人哪裏看的出來!”
孟大慶聞言甚是驚奇,想起孟南出生之時的天邊異象,心道莫非這孩子真的有甚特異之處?若果真如這道士所說,莫要誤了孩子的前程才是。心裏正猶豫不決,就聽孟南的娘親遲疑道:“不是咱們信不過道長,不管怎樣這孩子也是咱身上掉下的肉,他若有了好去處,怎能擋他。隻是……咱們跟道長萍水相逢,這個……畢竟有點放心不下。”
那老道哈哈一笑,拿出一柄短劍,托在掌心:“二位瞧準了!”隻見他一運氣間,那短劍竟然慢慢地漂了起來,老道又大喝一聲,短劍化作一道銀光,飛出外屋,轉眼間又飛了回來,短劍上邊還駝回一個瓷碗,穩穩地落在桌子上,那瓷碗正是孟大慶家吃飯用的。這一幕隻看得孟大慶夫婦二人目瞪口呆,均想看這手段,老道確實有些道行,不像是坑蒙拐騙之徒。
老道收回短劍,笑道:“貧道乃靈修山歸元觀洞陽是也。此雕蟲小技,二位可還有疑慮?”孟大慶喜道:“這孩子承蒙仙長抬愛,是他的福氣,咱們還有什麼說的,一切都聽仙長的!”先前還以為這老道是人口販子,心下顧慮重重,但是這老道露出了這一手,分明是說,我若真想要你家孩子,也不用跟你們明說了,隻需用點手段,擄走了便是,諒你們也無處找尋。
就這樣,洞陽帶著孟南離開了家裏,回到了靈修山。
離別時,孟大慶夫婦二人實在難舍,孟南再怎麼樣也畢竟是親生骨肉,小小年紀就要遠離家門,心裏怎麼舍得!但是心裏明白,這孩子若是跟了這道長,開始受些苦是免不了的,但是他日一定有出頭之時,縱不能成仙得道,飛黃騰達,怎樣也比窩在這個小小村落裏過那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強上百倍。娘親摟著孟南哽咽著叮囑小心,孟南卻糊裏糊塗,心裏隻是隱約知道即將要遠離父母,但是去哪裏,為什麼去,去幹什麼卻是一點也不明白,難道自己非得走嗎?伸手擦了擦母親的眼淚,說道:“娘,等過些日子我就回來看你和爹,不用為我擔心。”突然之間他又明白了一事,就是他必須得跟著這個已經成為了他的師父的道士走。娘親又連連叮囑孟南聽師父的話,學好本事。字字愁淚,句句斷腸,難以割舍的母子親情從此天涯相望,令人聞之黯然神傷。
孟大慶對洞陽說道:“仙長,我孟家一脈單傳,已經是四輩了,這孩子雖然拜了你做師父,但是能不能不讓他出家,這樣也好為我孟家繼承香火!”洞陽哈哈一笑:“我歸元一門雖然是個道觀,但是門下弟子七成以上都是俗家,這個孟兄弟不需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