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李義鬆麵前。

李義鬆之前聽到所有人的談話,他見肖雅把李翠竹拉進門,也不知道她倆說些什麼,隻在心裏猜測,此時見她倆出來,因不想被來回盤問,便主動報上姓名,把王新平問過的問題回答了一遍。

翠竹轉頭問肖雅:“他說的是真還是假?”

李義鬆心想又是一個沒主見的人,不免為未來擔心,“哎”得歎了一聲。

肖雅急切地問:“那些東西,在哪裏?”

“放一個綠色帆布包裏,被王新平拿走。”李義鬆從他們的對話裏知道那個男人叫王新平。

肖雅跑進屋,翠竹跟了進去。

翠竹先找到包,她倒出包裏的穀子,發現一個藍色布包,打開布包,有兩張黑白照片、兩個不同質地的玉鐲,一個翠綠,一個稍混濁;另在布包隔層裏拿出兩個不同顏色的煙鬥,一個桃木、另一個梨花木,煙鬥的嘴已燒黑,還有兩個信封,裏麵各裝幾張寫滿字的紙,翠竹不認識,可她的嘴角撇了好幾下,似有難隱之言,卻忍住未說。

因為一旁的肖雅自拿起一張照片,才看一眼,淚珠便開始往下掉落。

這樣的哭,一時半會還真沒辦法,翠竹撫摸著肖雅的頭,想勸解,又說不出口,隻好緊閉嘴唇,收拾好那些東西,依舊包好放進帆布包,站了一會兒,出了門。

她走到門口,看著天空,站了幾分鍾,把一直放地上的小箱子和布包提進屋,出門後走到樹下,解開捆綁李義鬆的繩子。

“我叫李翠竹。”她把解開的繩子繞成小圈,扭成麻花狀捆在一起,說:“勸不住,讓她哭會兒。她拿到一張照片,應該是她的親人,他們怎麼死的?”

“死的都很慘,肯定是鬼子幹的,具體發生在什麼時候,我不清楚。”李義鬆站起,揉捏著被捆綁過的手臂,說:“我到達村子時,他們都已死,除了一個,其他的不太象村裏人,雖然發現寨子早已被燒,還是不太放心,在村外坡上等了一段時間,後來心想村裏的人早離開,肯定沒人料理,便把他們都背過箐,在箐邊不遠處找到一個有樹木的地方,葬下他們。”

“那村叫王家寨,山下更遠的那個村叫劉村。”李翠竹把繩子掛到茅草屋上,說:“我就是王家寨人,其他人有一些早跑過怒江,大多數都躲進山裏。”

“窩棚?”

“是,不少家庭租了山地,有的是自己開荒開出來的。”李翠竹道:“這些窩棚為方便平時耕種和打點野兔之類的野物,平時不住人。”

“我知道窩棚。”李義鬆道:“你說這些山裏住著人,他們沒逃?”

“有啥逃的?”李翠竹道:“能跑哪兒?本來就沒錢,離開這地方,沒有土地,沒有山林野物,餓肚子、甚至餓死都是小事,因餓而變成搶劫犯或其他壞人,敗壞德行才是大事。”

“明白啦,”這幾天的經曆讓他知道逃跑毫無意義,說:“反正是死,能躲則躲,不能躲則搏。”

李翠竹反對道:“我可不躲,躲連帶著逃,象孿生兄弟,始終不好。我們一直生活在這山裏,通常有兩種來客,我們也有兩種態度,歡迎的是人、驅趕的是獸。”

她說道:“這山裏,有些人蓋了瓦房,比如王新軍家,他家幾年前搬到岩羊山,不在村裏生活。這樣的人家不多,大多數人隻集中在村子,人嘛,總要有伴。”

因被綁好長時間,李義鬆身子許多部位很不舒服,他邊聽李翠竹說話,邊用手到處揉捏,無意中碰到前胸,突然感覺少了點什麼,便在各個口袋裏一陣亂摸。

“怎麼啦?”李翠竹問。

“我的玉鐲,不見啦。那是離開家時我媽給我的,可能讓王新平搜走。”

“他不會喜歡這些東西,即便搜到,也可能放屋子裏。”李翠竹皺皺眉,說:“如果你確定一直帶在身上,我先進去找找,如果找到,就還給你,找不到的話,等他回來再說。”

“我肯定。”李義鬆回答道。

李翠竹返回屋,不一會兒手拿一樣東西走了出來。

“看看這個。”李翠竹盯著李義鬆的眼睛,打開手掌,手心裏放著一件用布包著的物品。

“嗯,是了。”王新平一眼便從包裝物上認出來。

“你怎麼那麼肯定?”李翠竹仍然盯著他,從他的眼神裏看出真假。

“白布上繡著兩枝荷花,荷花的右邊有支剛出水的蓮子,金色線繡的荷葉邊和蓮心。”李義鬆答道。“我媽說過,那是她年輕時鬧著玩繡的,也是她唯一親手繡出的物品,後來再沒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