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竹打開布,看了一眼,重新包起,遞還李義鬆。
李義鬆接過後裝入前胸口袋,道:“謝謝你”。
“不用謝,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理應還你。”李翠竹走到晾曬芭蕉幹的那塊石頭邊,捧起一些芭蕉幹看看,在手心裏揉了一陣,伸到鼻孔下聞聞,放下後說道:“那東西既然珍貴,就好好收起,別再輕易被人拿走。”
“肖雅怎麼樣了?”李義鬆問。
“還是那樣,難過,流淚。”李翠竹淡淡的說:“這幾天太多的事,我們有些害怕,不得不防,剛才王新平綁你,也是不得已,希望你理解。”
“我沒在意。”李義鬆沒正眼看李翠竹,揉捏還在發疼的臂膀,敷衍似答道。
“才怪。你很不誠實,我不喜歡。”李翠竹伸了個懶腰,道:“戰爭來的太快,才幾天時間,毀滅多少家庭,被毀被搶多少東西。我不喜歡戰爭。除此外,不喜歡的事太多,你可別一來就讓我很不喜歡,那對你我都不是什麼好事。”
“我更不喜歡。”李義鬆這句倒是心裏話,可他被當場揭穿,一陣臉紅,渾身不自在,隻得如實承認,“對不起。”
“這才象話,我知道你對捆綁仍心有餘悸,諸多懷疑,但也不能因此成為你不尊重自己、說假話的理由。有什麼疙瘩,不妨都說出來,別憋在心裏,那跟憋屎尿差不多,會憋死人的。”李翠竹笑道:“我這個人吧,不喜歡拘謹,你也隨意一些。”
“是。”李義鬆也想隨意一些,可此時根本做不到,甚至連把雙手放到哪裏都覺得不合適,隻好強裝笑容道:“我一定。”
“還是假,你這叫皮笑肉不笑。”李翠竹道:“算啦,不知道你經曆過什麼,至少現在你笑不出來,不強求你,隨心吧!”
“可是,我還是想逼自己笑,”李義鬆想起那朵小藍花,道:“笑著笑著,也就自然啦。”
“你這麼理解麼?真怪!”她說。
“是。”李義鬆本想跟她談談小藍花的事,可又覺得太過於婆婆媽媽,便沒再說。
“你非得帶個麵具,做人到這份上,實在沒意思。”李翠竹看都不看他一眼,說道,“把自己藏著掖著,因為看不到看不清,失去交往的意義,別人可能漸漸離你而去。”
“為何有此一說?”李義鬆麵孔拉得老長。
“逼出來的笑,能叫笑麼?”李翠竹看都不看他一眼,說道:“你得內心裏真正有笑,那才真。如果用刀逼出來,那笑卻是大大的淒慘,反而影響別人。”
“我不管。”李義鬆說:“就算逼出來,也比一臉憂愁好得多。”
“算啦!”李翠竹道:“不說啦,真沒意思!太虛假!不過你可別在我麵前裝笑,裝出來的笑沒任何意思,比哭還難聽。記住,該哭就哭,該笑就笑,否則我會攆你出這裏。”
“還是肖雅好,該哭哭,該笑笑,良心好,這般純潔的女子,難遇難得。”她坐到一根凳子上,說:“本來不想告訴你,剛才她把我拉進門,全是站在公平角度上為你說情,希望你是正直而善良的人,否則她的一番好意可是大大的被你玷汙。”
李義鬆漲紅了臉。
一陣沉默後,兩人幾乎同時說話:
“你有何打算?”
“你為何放了我?”
兩人對視了一眼,發出一陣笑聲,李義鬆感覺這笑聲非常自然,似乎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李翠竹正欲回答,眼見肖雅走出屋。
肖雅根本沒看他們,徑直走向東南方豌豆地。
“肖雅,”李翠竹喊,“你過來一下。”
肖雅沒答應,她隻顧走。
“肖雅。”
仍沒回答,李翠竹站起來。
“肖雅。”
肖雅仍沒反應,李翠竹跑上前一把拉住,扳過她的身子,發現她迷茫的眼神裏透出一股僵化了的氣息,直勾勾盯著前方。
李翠竹見肖雅沒任何反應,稍停片刻,抬手輕揮,給肖雅左臉一巴掌,“啪”地一聲,很清脆。
李義鬆驚呆。
肖雅愣了幾秒,抱住李翠竹,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