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的上午。

李義鬆終於能走出屋,他決定不再用王新平給他削好的那兩根拐杖,撐著虛弱的身體走出屋,背靠門柱,坐到一把凳子上。

他三天前已醒,可身子無力,頭腦昏沉,沒法站起,且大多時都在睡覺,昏昏沉沉的睡覺。

肖雅回來後生病後頭昏腦漲,也趟了兩天,第三天才爬起來,勉強做一些事。她和李義鬆兩人一直趟在這老屋裏,反而把王新平和李翠竹趕到屋外,這讓李義鬆這些天來頗感愧疚。

最初的幾天是誰來照料自己?他想可能是小玉或李翠竹,可後來他知道,除了小玉、大多時候,還是王新平陪護。

他醒後,肖雅勉強能起能做,他也能偶爾強撐起床,照料他的任務便交由肖雅。

最初時,他見到肖雅便有點害羞,雖然被救前後他很迷糊,但還不至於暈到什麼都不知道,迷糊中的一點記憶,加上李翠竹有意透露的消息,證實是肖雅和李翠竹救了他,而且,是肖雅貼心貼肺的救自己。

這感情來得太快,太快,好突然,簡直是從天而降,沒用時間,沒有理由,他喜歡上她,他也願意,從心底裏,這個肖雅,當她把心貼著他時,他的喜歡、他的愛就被她收取,這輩子願意與她在一起,他也知道,回報她的最好方式,便是娶了她,當一個女人的肌膚都貼上一個男人時,鐵定願意跟隨這個男人。可前提是,他不知道她是否愛他?不僅僅是同情或可憐。

什麼是愛、什麼是喜歡?為什麼喜歡?

他試圖庖丁解牛,絲絲縷縷分析自己,可最後仍是一團亂麻,分辨不了,也不想再分辨,這很讓他頭疼。一顆心的感受,本就太多分類,細膩而豐滿;兩顆心的聯係,更如二色一起,或成規成律相配,或渾然一體融合,互相影響,共同變化。

反正管不了那麼多,他隻要知道自己喜歡聽她說話、看她做事、因此耗費再多時間也是賞心樂事,這就已經足夠。

此時他沒見到任何人,可這些人都去了哪,他很清楚。

王新平一直忙著建蓋新房,在老屋右側建了兩個新屋,都用樹幹樹枝和茅草搭建,還在老屋與新屋之間建了一個灶房。

昨天王新平建好所有屋,現在可能去背水了吧。

肖雅昨天提議由她去背水,可李翠竹放心不下,她擔心肖雅的身體受不了,她說除非有她在,否則萬萬不可,而且,她直接說怕背水的幾個瓦罐被損,除非萬不得已,她絕對不讓肖雅單獨做這事。

這幾天李翠竹一直早出晚歸,忙著通知附近山頭的鄉親們,讓他們知道最近發生的事,她說今天應該是最後一天。

小玉呢,小玉可能在附近某個地方看著吧。

這孩子,這麼小,就得負責看家守衛,他想起自己小時候,不過隻是為母親懷裏的一個寶寶,小玉啊小玉,難為你啦,叔叔隻要在一天,得讓你開心的玩一天。

李義鬆在心裏反複掂量這些天的事,這些天的人,心裏產生一種家的感覺:

李翠竹就是大嫂、王新平就是大哥,小玉呢,當然是侄女,肖雅吧,看起來比自己小,怎麼稱呼合適呢?應該叫妹妹,肖雅妹妹。

一股甜蜜的味,衝遍全身:有家真好!

“想啥呢?”肖雅抱著一些引火的細柴,從路上過來,見李義鬆背靠門柱,嘴角帶笑,眼望前方樹林,問:“吃蜜了吧?”

李義鬆看著肖雅,神秘的笑笑,“肖雅,你過來。”

肖雅把細柴放進廚房,出來後走到他邊上。

李義鬆仍帶微笑,說:“這幾天非常謝謝。”

“就這話麼,”肖雅抹去汗,說:“那我是不是也要謝謝你救我?”

“沒有。”李義鬆回答。

“那就別客氣啦,”肖雅說道:“太見外,不當一家人。”

李義鬆摸著後腦勺傻笑,說:“你今年幾歲?”

“幹嘛?”肖雅奇怪的問。

“不幹嘛。”

“那我可不說。”

“好吧,你不是說要當一家人嘛,我想知道你比我小,然後做你哥。”李義鬆大笑道。

“這個?”肖雅沉吟一陣,

“不同意?”李義鬆問。

“會不會寫數字?”肖雅反問。

李義鬆點點頭,肖雅從柴堆上找來兩根棍子,一根遞給李義鬆,說:“你背過去,寫在出門的地上,我也轉過身,寫在我後麵,我倆同時寫出自己的年齡,然後同時轉過來查看,誰大誰小不就知道啦。”

“好,”李義鬆喊:“預備,起。”

兩人同時轉身,各自在地上寫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