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地形麼?”
“至少比你熟。”
“你叫什麼名字?”
“李義鬆。”
“我叫林玥。”女軍人離開小溪,走到一棵樹下,靠著樹幹說:“過江後打過幾次遭遇戰,到現在隻剩下我。”
說完話的林玥抬頭看著天,眼眶裏淚水盈盈。
過了幾分鍾,李義鬆問:“你們從哪兒來?”
“怒江那邊,保山。”她擦擦眼,回答道。
“來幹啥?”
“該說的都已經告訴你。”林玥說。“我隻告訴你,我們來這兒是為打鬼子。你知道最近的鬼子在哪?”
“來得好!”李義鬆早已憋著的火被點燃,此時想起王老頭和狗丫娘的死,低聲吼道:“咋不早來?你教我打槍,打鬼子的事留給我,你隻管先教我們。”
林玥一時不知該怎麼答複,原來她也是入伍不到一年,雖接受過醫療、野戰、報務等訓練,可每種訓練都匆匆忙忙,成績還不算理想,因戰事緊迫,訓練沒結束便被分配在營部當報務。
還有打槍的事,訓練時才打過三顆,雖然渡江後一直戰鬥不斷,可算來算去,她打出的子彈總共沒超過三十顆。
她心裏一直很失望,尤其是這次過怒江,毫無準備,匆匆忙忙被拉來充數,任務是為這個偵查連收發報。
可才過怒江,在江邊便碰到一夥鬼子,一場硬杖後,被鬼子攆著屁股退入山裏。後因地形不熟,本想找便道迅速越過高黎貢山的他們,與鬼子發生幾次遭遇後,又減少一些兵力。
最後,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躲避在林子裏的一個識路的老鄉,讓他帶路,一番曲折繞彎,從一個丫口處越過高黎貢山,沒想才來到龍江畔,便被一夥鬼子盯上,一路走一路打,人越來越少,到現在隻剩下她一個。
以後怎麼辦,她完全不知道,這時的她倒希望一過怒江便被打死,也不至於象現在一樣前途茫然,生存艱難,更別說教別人打仗。
“對不起,剛才說話聲音大,實非我所願。但同不同意,你給一句話。”李義鬆見林玥沉默,以為她不願意,轉身欲走,忿忿地說:“不同意就自己想辦法,我可不告訴你,打死我也不告訴你鬼子在哪。”
“你如果能保證幫我找到鬼子。”林玥思忖一番,說:“我自然答應你,可我知道得不多,知道多少教你們多少。”
李義鬆回答道,“鬼子應該還會在這一帶出現,你隻要有足夠耐心,自然能等到,但那是自殺。我能保證的隻有,第一是保證你不去打仗,那是男人的事;第二保證幫你多宰幾個鬼子,你繼續好好活著。條件是,你得保證把自己會的東西全部教給我們。”
“那還是算啦,你走吧。”林玥可不想這樣被一個看起來土的快掉渣的老百姓安排,回答道,“我是軍人,打仗是份內的事,無權要求你一個老百姓做什麼。”
“萬一你等不到呢?萬一等到時你已餓的頭暈,或者你已被群狼吃了呢,我沒告訴你,這一帶林厚山高,人煙稀少,除狼外,還有老虎豹子野豬狗熊,運氣不好的話,會經常碰到它們。”李義鬆有些發急,賭氣似說完,扛起鋤頭,一副要走的樣子,回頭道:“還有蛇,雖不少,一般不會咬人,倒不算什麼,單說那些黑的花的大的小的各種蚊子,白天已經夠多,不小心便被咬上一口,晚上更不知翻多少個倍,搞不好一晚便被咬死。走吧,先回家吃飽肚子,養好精神,過段時間,等你教會我們,一起戰鬥,不是能更好完成你的任務,不是比你一個人打的鬼子更多?”
“嚇唬我。”林玥鼻孔時“哼”地一聲,道:“你以為我會被嚇住。”
“這是林子裏的現實,你手上的斑點應該是它們留下的。”李義鬆說道:“我沒有半點想嚇你的意思,如果你認為是,我也沒辦法,隻好先走,你好自為之吧。”
李義鬆拾起鋤,抬腳離開。
“等等。”林玥喊道,問:“你們幾個人?”
“我跟另外一個。”李義鬆回答道,“他剛剛還在,因為背狗丫,已先一步回去。”
林玥搖搖頭,歎道:“太少。這麼點人,還不如我自己幹。”
“少?”李義鬆反問,“現在是少,積少成多,隻要打好,隻要有足夠多的槍和子彈,總會有人參加,到時怕你根本忙不過來。”
“好吧。”林玥雖然感覺希望渺茫,不過總得將日子進行下去,隻好點點頭,說:“村子下方還有幾位戰友,得去看看他們。”
“知道,我正準備去那兒。”李義鬆扛起鋤頭,說道,“走吧。”
兩人匆匆往村子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