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軒……”
“誌什麼軒?到現在還想拉個墊背的,把我當成你的擋箭牌,讓我跟你一起背黑鍋,你怎麼老想好事?”
胡中舟委屈而立,還抬起手來抹了把淚水。
“哭什麼?有理了?剛參軍?稍息立正,疊個被子還得我手把手教你?沒上過學?不認識字?我讓你可以從一年級學起?站沒個站相,立沒個立姿,前後左右分不清?”
可能的我訓斥聲太高,驚動了辦公樓裏的人。李劍飛推門進來,身後跟著眾位師領導,卻沒有一位敢上來勸阻我,都站在門口。
“打鐵全憑自身硬。當領導的一言一行,首先應該對起一家老小和身邊同誌,不能光圖自己一時的痛快。你今天給大家起了什麼表率?十點鍾上班,喝酒當借口?二百七十萬給你立塊碑?中舟,不要以為你是地方大員,你是軍人!”
我從紙箱裏麵取出專給胡中舟送來的兩瓶“五糧液”,放進文件玻璃窗櫃裏麵,關上窗門接著說:“中舟,今天給你一次機會,別讓我再抓住,到時候別怪我沒有警告過你!”
說句心裏話,在老部隊的團以上幹部中,大多知道我和胡中舟的私人關係。自己這樣痛斥他,真是迫不得已為之。
“誌軒,啥事都沒有。玉新和我一去,中舟剛在常委會上作了深刻檢討,就叫大冰星期天過去有什麼事。”
王鵬陽親口對我這麼說。
“活該!我大姐夫二姐夫怎麼說也不聽,就欠我三哥罵他!”
平平當眾說出心裏的話。
我對胡中舟沒頭沒腦地一頓斥責,不僅警告了集團軍各級機關平時個別自由散漫的幹部,而且得到叔叔和老社長來電話的稱讚,更重要的是讓胡中舟從此脫胎換了骨。
從軍部到師部的直線距離不會超過六十公裏,特快列車的票價是十元,坐大巴方便,同樣的票價,兩個大門前都有停車站,胡中舟半年就偷偷回過一次家,還是回來拿夏季的換洗衣服。東東和燕燕結婚前跑過來,他開上越野車也能跑回家,還找林冰非學開坦克。一年過去,他一個人可以獨立*作火炮射擊,和我參加師裏組織的連隊全副武裝五公裏越野賽,他居然沒有掉隊,贏得全師上下的一片喝彩聲。
九八年的建軍節,進入三伏天。在軍區組織的一次對抗演習中,我的老同學胡中舟密切配合老戰友李劍飛,出謀劃策,利用我們軍裏當時獨有的偽裝技術,設下真真假假的“金剛羅漢”陣,三天三夜過去,他們打的對手“丟盔卸甲”,不得不在上將司令員麵前認了輸。
“爸,二姐夫,今天中午喝我的!”胡中舟進門先把兩瓶“五糧液”放在茶幾上,我拿起酒瓶一看,說,“中舟,這不是我給你的酒?”
“給了我還算你的?”胡中舟一句話逗笑一屋子人,楊鎧可笑地說:“中舟,我跟亮子勸了你多少回?怎麼我兄弟說你一次就管用?”
“二姐夫,”胡中舟大言不慚地說,“姐夫跟大舅哥不一樣,你比我大,他比我小,咱惹不起人家呀。”
在眾人的笑聲中,瓊瓊叫過去救過她命的大板,說:“姥爺,我爸啥也想跟我舅比,開車比不過,打槍更比不過。我媽說他現在就吃飯能比過我舅,是‘特號飯桶’!”
叔叔懷抱娃娃,高興地哈哈大笑。
瓊瓊高考成績全校第一名,已經被北京大學錄取。平平戰腐敗,徹底鏟除了以市長魯俊為首的“利益集團”,受到中紀委和省委的通報表揚。胡中舟虛心學習,利用林冰他們四人小組自製的“變色龍”偽裝網,騙過了偵察兵的眼睛,躲過了空中紅外儀器的探測,讓對手防不勝防,陷入被動挨打的境地,和李劍飛揚眉吐氣,高奏凱歌!
按照常理,提了師長,師政委也應該動一動。然而,叔叔就是不點這個頭,我隻好順水推了舟。
“誌軒,爹親娘親不如老婆親,老婆也不如咱哥倆親。我早該學你,從來不想當官,官還比同齡人都當的大,你就是心態好。我回家跟你平妹已經商量過了,你這個大舅哥走到什麼地方都帶上我!”
“中舟,咱們一言為定!”
“喝酒!”
“喝了酒的話還算不算?”
“以前的算,以後的不算!”
過星期天,胡中丹和錢秀峰帶著酒和下酒菜跟上我去專程看望胡中舟。老同學想當集團軍政治部主任的“美夢”托給了錢秀峰,他二話不說,攆走妹妹和妹夫,坐下來和我促膝交心。他一句,我一句,單掏出心裏的話,兩個人喝的是東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