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經過了“天津教案”之後,心裏一直很抑鬱,窩了一肚子火,之後又被清政府命令去查刺馬疑案,查來查去,此案關係朝中大臣、湘軍,他便不敢再查下去,於是便草草結案。這一結案,一些馬新貽的朋友便又把矛頭指向了曾國藩,說他辦案無能,愧為清官。這致使曾國藩極為生氣,但又無可奈何。而氣大傷身,曾國藩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曾國藩意識到自己即將離開人世,便寫信給他最得意的門生李鴻章。信中說“此次與吾麵後或將永訣,當以大事相托”,李鴻章讀到此處,備感不妙,此時不見上一麵恐怕將成為終生一憾事,於是不遠千裏來看望曾國藩。
曾國藩見到李鴻章便同他談起了關於幼童出國留洋之事。他說這是事關中華前途之舉,一定讓朝廷對此事重視。李鴻章根據曾國藩的指點,動手執筆,寫了奏稿,曾國藩看後十分滿意,讓李鴻章親自呈給清廷。
之後曾國藩便同李鴻章談起了往事,他讓李鴻章記住兩點:其一,不要像他那樣,在攻克天京之後為了避嫌馬上裁撤湘軍,自毀長城,寒了將帥們的心,這無異於自殺。裁撤湘軍之後,自己成了被剪翼的鳥,而湘軍眾將成了秋後落葉。最後自己因剿撚無功,遭受了一生最大的羞辱。因而,他告訴李鴻章,千萬不可像他那樣,迫於壓力削弱淮軍,即手裏的軍隊不能放鬆。
其二,就是讓李鴻章多多培植種子。像左宗棠、彭玉麟、郭嵩燾、劉長佑、沈葆楨等,這些都是優秀的人才。
最後曾國藩和李鴻章談論了關於辦洋務的事情。曾國藩隻強調了一點“以中國之倫常名教為原本,輔以諸國富強之術”。
送走李鴻章之後,曾國藩不禁感歎起來,他想起了對自己恩重如山的道光帝,想起了自己的背後靠山穆彰阿,想起了自己為大清國付出的一切……道光帝對他厚愛有加,而後來上任的鹹豐帝卻對他處處提防,沒有信任可言。沒有人為他說話,辦起事來處處碰壁,尤其當他身赴戰場時,鹹豐和慈禧對他不停地打擊和提防,讓他更加想念道光帝和穆彰阿。
二十三載一晃便過去了,自己也在戰場上曆經無數次的血雨腥風,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雖然他為大清立下了汗馬功勞,官至極品,名望極高,可是他從未取得過鹹豐帝的信賴,特別當他功成名就之後,更是引起朝廷一係列的猜疑,一些大臣也是趁勢攻擊。剿撚失敗之後,清政府對他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他本想辭官歸鄉,隻是苦於“無善退之法”。“天津教案”之後,他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成了眾矢之的。身受重氣,心便生疾,讓他原本就有病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
同治十一年(1872年)二月初四,是他難忘的日子,因為在十五年前的二月初四,他的父親離他而去,以後每一年的這一天,他都會祭拜父親。這一天,他像以往那樣祭拜過父親,痛哭了好長時間之後他回到了書房。這時兒子曾紀澤來為父親敬茶,曾國藩喝完茶之後便和兒子一起到後花園走走。走了一會兒,曾國藩便感覺腳有些麻,然後倒在了兒子身上。曾紀澤連忙背起曾國藩來到屋裏,這時的曾國藩已不能說話,但頭腦仍清醒,於是他指了指桌子上早已寫好的遺囑。曾紀澤拿起遺囑並打開,然後用顫抖的聲音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