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菊花滿園結珠胎(1 / 3)

酷暑天氣,茵茵草木上的晨露待紅日東升便消散無影。馬蹄錚錚,兩道策馬身影快速移動在林蔭大道中。

墨肅與薛漪瀾先隨行下人數十裏地離開帝都,見馬兒已有了倦意,便尋了個茶攤飲茶,讓人與馬皆休整一番。他對身側的薛漪瀾道:“現如今已出帝都,你是自由身了,回夷川尋你兄長罷。”

墨肅天青色衣袍被茶攤破舊的幕簾遮擋不少,薛漪瀾瞧不清他令她離開時麵容是何神情。她手中韁繩滑落,悵然若失地問自己,若不告知墨肅,圓兒為保魏元琥性命才不能同他離開,墨肅還會這般對她嗎?思忖一番,若她不告知墨肅,想來一生都會愧疚到難以安寢。

她拴好馬,坐於墨肅身側,佯裝無事道:“你為何要請旨調去漠北鎮守,若留在帝都,她或許會同你離開。”

墨肅挑起劍眉看她一眼,嫌棄她愚笨道:“聖旨已下,已無了收回之說。你我若留在帝都,阮淩錫定會百般逼迫咱們成親,我可不想圓兒獨自傷心。你也不要動與我成親的心思,我已是圓兒的夫君。”

薛漪瀾心中痛楚,嘴上卻冷聲回道:“我薛漪瀾此生不嫁人,更不會嫁於你這般頑劣的江湖浪子。你帶我離開帝都,她也是要傷心悲痛。”

墨肅星目一沉、麵色肅謹起來,“我如今手中兵權甚少,須得接管了漠北將軍之位,握了可與魏元珩抗衡的兵權方能令他有所顧忌,不敢輕易兵臨帝都。屆時,魏元琥再想躲避權勢爭鬥,我也會把他從桃林行宮抓出來逼他接受禪位。數十萬兵馬兵臨城下,任魏元珩與阮太後、阮淩錫再如何阻攔,亦是攔不得他登基為皇。皇位後繼有人,圓兒也不用肩負大魏國萬裏江山的重擔,更不用同我離開帝都仍要心存著對大魏國先祖的愧疚。那時,我才可帶一個身心完整的圓兒離開,讓她做一尋常女子。”他說著歎了口氣,如今肩負墨家忠將之名,不同於往昔那個麒麟閣閣主逍遙自在、來去自如了。

路邊茶攤的茶水中無新茶,茶碗中沉澱著一些茶絮,薛漪瀾看到卻不在意,一口猛喝盡那碗茶。茶絮沉澱心中,她無意笑道:“我以為你是被她一番絕情話語傷了心,她對你之心,並非她所言那般的。”

墨肅亦是一口飲盡碗中無味的茶水,挑起劍眉道:“圓兒是我的女人,她心中對我是真是假,我能不知曉?不過是昨日被氣惱衝昏了頭,才信了她一番胡扯鬼話。”他起身扯動韁繩,回首望了一眼帝都,這個屢屢困著他在意之人的城池,縱使離開多次,他亦是要回來的。

薛漪瀾不知自己該去向何處,她心中想要跟隨著墨肅,手上不覺扯動了韁繩,追隨他而去。

帝都勤政殿內,元瑾看著龍案上的玉璽。她不曾想過有朝一日,竟能真正握著皇權。

阮家倒台,阮淩錫亦是無了監國之權,但阮家手中仍握有四道龍符,元瑾不知落入何人手中了。她詢問過阮淩錫,阮淩錫告知她,阮重臨行之前最後見得是阮太後。

元瑾心中畏懼著昔日大齊國得到龍符,用調虎離山之計奪了六川軍鎮的慘痛教訓。便令賈震派人暗中監管著長壽宮,以求有契機能得知龍符一事。

赫連英聞得大魏國抓住了赫連夏,比早前信使所言的早了半月至洛華。

聞政殿大殿中央,一身大齊國王子錦衣束袍的赫連英對端坐於龍椅上的元瑾恭敬有加。

元瑾第一次瞧見赫連英,見他與赫連夏雖有相似之處,卻更英氣粗獷一些。她令人把赫連夏帶了上來,賈震對赫連英道:“你大齊國二王子秘密潛入我大魏國境內,不知目的為何,我大魏國國君卻念著你與我大魏國議和的誠心,把他交還於你。數月前,你們大齊國擾亂我六川軍鎮,為了防你們大齊國在我六川軍鎮休養生息之時再次滋生戰亂,須得大王子用兩座與我六川軍鎮臨近的城池交換。”

赫連英早聽聞赫連夏與大魏國當朝太後有染,他看了一眼嘴巴裏塞了碎步無法言語的赫連夏,眸光毫無溫意,隨即對元瑾道:“我大齊國與大魏國一向交好,一切戰亂皆因赫連夏而起。不僅令魏國君顏麵有損、你我兩國兵力折損無數,更令我大齊國丟了兩座城池。今日,我願用赫連夏之命,以償還魏國君有損的顏麵,更望魏國君能歸還我大齊國被墨肅大司馬所奪走的兩座城池,從此以後,我大齊定與大魏友好往來。”

元瑾愕然,赫連英與赫連夏乃是一母後所生,竟殘忍到如此地步,但陳赦告知她,蕭渃是赫連夏派人所殺。她心中帶著對赫連夏的怒意,便同意了用兩座城池換赫連夏喪命於大魏國帝都。

暮雨瀟瀟,風雷齊下。帝都城門的旌旗沉甸甸的無法舞動,垂順在木杆上。赫連英邀元瑾至帝都城門,以觀赫連夏之死。明黃華蓋遮掩著如豆珠的雨滴,元瑾前傾著身子,餘光撇看向身側的阮太後。

昔日蕭渃之死,定是她允準,赫連夏方敢在帝都殺了蕭渃。而今,赫連夏慘死的模樣,元瑾亦要阮太後陪同看著。赫連英隻告知元瑾定令她贏回顏麵,並未告知她要如何處死赫連夏。

城門處橫排了一層又一層的帝都朝臣,皆冒雨觀著大齊國二王子之死。